协议结婚后我离不掉了
吴欣无计可施,最后也只能离开了。
方木森带林与鹤上车,走到车旁,他先一步上前,为林与鹤拉开车门,抬手垫在了车顶。
“林少,请。”
林与鹤有些惊讶:“谢谢。”
方木森的态度比刚刚面对吴欣时温和得多,他恭敬应道:“分内之事。”
林与鹤上车,方木森去了副驾,道:“陆先生在国金顶楼的环形餐厅等您,他有个会议,两分钟前才结束,没能走开,所以派我先来接您。”
林与鹤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和自己解释这些,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了:“好。”
半小时后,汽车抵达国金大厦。两人走进大厅,侍者为他们按下电梯,方木森却没有走进去。
林与鹤意外:“你不上去吗?”
方木森略一躬身,答道:“这是两位先生的约会,没有其他人打扰。”
林与鹤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这居然是真的约会?
电梯上行近百层,抵达顶楼后,侍者也只是把林与鹤领到了餐厅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想到自己要独自面对那位陌生的陆先生,林与鹤终于生出了些许紧张。
他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参加一场无比重要的面试,或是答辩一样。
因着气氛太相似,林与鹤甚至回想起了自己进行国奖答辩时的经历。
可就算那时,他都比现在要胸有成竹得多。
感应门缓缓开启,林与鹤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顶楼餐厅已经被清空了,没有客人吩咐,侍者也没有进来。明亮宽敞的环形大厅里,只有一个人在。
林与鹤一走近,那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林与鹤一向畏寒,暮秋天凉,现在的气温已经够他受的了。被那个男人毫无温度的冰冷视线一扫,他觉得自己好像更冷了一点。
像有无形冰霜,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身体冻僵。
004
不只有男人那冰冷的威慑,当下.身处的这种高档环境,也让林与鹤有些无所适从。
他之前听说过这里,国金环形餐厅,餐厅面积很大,却只有六个位置,每个位置拥有各自的独立区域。六片区域的装潢陈设风格迥异,菜系也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食材鲜美、味道顶级,相应的,价格也同样令人咋舌。
但即使如此,这儿的预约也常年爆满,虽然不是私房餐馆,位置却比私房餐馆的更加难约。
宿舍里家庭条件最好的沈回溪曾经提起过,有次家里为了在这儿请人吃饭,排队等了足足一个月。
林与鹤想起继母说陆先生这两天才刚到燕城,也不知道这餐厅位置是什么时候订下的。
而且在他真正走进餐厅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像沈回溪说过的那样分成了六片区域,而是被全部打通了,整层餐厅只有他们一桌。
餐厅内部被专门布置过,并非是那种毫无温度的骄奢华美,反而相当雅致。四周装潢很是古朴,甚至还有一个室内小型瀑布。宽敞的空间内错落生长着丛丛茂盛的青竹,轻轻缓缓的暖风拂过,翠色竹叶微晃,送来阵阵竹韵清香。
林与鹤从小在竹林中长大,他一眼就辨认出来,那些都是真正的竹子。
这熟悉的竹景,倒是在无意中稍稍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只是这点安慰随着林与鹤离餐桌越来越近,终究也失去了作用。
被男人注视的冷意重新占据了上风。
其实陆难的容貌相当英俊,无论在哪儿都是极为耀眼的存在。这长相不管对豪门还是对金融圈来说,其实都不是什么加分项,容易被人忽略实力,也太容易招惹是非。
但他实在是太过冷淡,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遍体生寒,以至于长了这么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却鲜少有绯闻传出来。
林与鹤初次见他,感觉也是如此。
太冷了。
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这种几乎能真实碰触到的严寒与冰霜。
陆难的脾气也很出名,人尽皆知的又冷又硬,所以他不只是冷,看起来还很凶。走得近了,林与鹤看得分明,脚步都不由得慢了一拍。
他越想越觉得荒唐。
和这么一位先生假装关系亲密……
这要怎么装?
饶是一贯淡然的林与鹤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棘手。但这时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能缓步走到桌边,对人颔首示意。
“陆先生。”
林与鹤做好了对方不屑应答的准备,却意料之外地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坐。”
男人的声线很低,带了一点金属的质感,冷漠之余,还有着出乎意料的磁性。
林与鹤依言坐下,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
陆难的发色瞳色皆是纯黑,不掺一点杂色,似黑雾般乌沉沉地压下来,让人不由屏息。
林与鹤微微一僵,他这才发觉从自己进来到现在,男人一直在看他。
是那种视线一瞬不错,极专注的看。
林与鹤不由疑惑。
他长得很奇怪吗?
就在他忍不住怀疑自我的时候,陆难终于开了口。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称呼要改。”
称呼?
林与鹤愣了愣,随即恍然。
对,他们要假扮情侣关系,叫陆先生确实有些生疏了。
林与鹤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但不清楚该怎么改,只能问:“您觉得应该怎么叫?”
陆难看着他,目光仍旧乌沉沉的,让人无处可躲。
他指尖在实木桌面轻点了一下,声音不大,但震得人耳膜微麻。
“至少不能是‘您’。”
林与鹤有些赧然。
面试才刚开始,他就在人面前犯了两回错误了。
陆难倒没让他尴尬太久:“叫名字,或者其他称呼,随你。”
林与鹤仍然有些拿不准。直接喊名字太不尊敬了,他叫不出口。如果叫“难哥”……听起来又感觉像混社会的一样。
而且尽管两人有十岁的年龄差,林与鹤还是觉得没法叫叔叔,感觉平白把人叫老了。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哥哥?”
陆难神色未变,喉结微滚,眯了眯眼睛。
林与鹤莫名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陆难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反而问:“你经常这么叫人?”
林与鹤发觉男人的话其实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多一点,也没有像传闻中那样夸张的冷硬无情。他摇了摇头,诚实道:“没有,一般会叫学长或者师兄。”
陆难没有说话,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林与鹤犹豫了一下,问:“那这么叫,您……你觉得可以吗?”
陆难终于点了头:“可以。”
林与鹤松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初试有戏。
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看到offer朝他招手了。
林与鹤主动道:“可以叫我与鹤,或者小鹤。”
他心想,叫小林也行,这个他听着最安心。
陆难没有应声。
林与鹤也没觉得奇怪,毕竟男人出了名地寡言,他只当对方听见了。
然而陆难沉默了一会儿,却说:“不是宁宁吗?”
林与鹤心头猛地一跳。
“宁宁”是他.妈妈起的小名。
不是吴欣,是他那位已经去世将近十年的生.母。
他太过吃惊,一时间竟是脱口而出:“陆先生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直到被陆难看了一眼,才想起来改口。
“哥……哥哥怎么知道?”
有这改口的时间,问完之后林与鹤也反应了过来,
继母肯定把自己的全部资料给过了。
“是资料里提过?宁宁也可以。”
陆难没再说什么。商量好了称呼,他才按铃将侍者叫了上来。
环形餐厅没有菜单,菜品都是定位置时订下的,因为那些昂贵食材必须要提前准备,所以这时不用点餐,菜品就直接被端呈了上来。
看见侍者送来的餐点,林与鹤不自觉松了口气。
还好,是中餐。
林与鹤不太习惯吃西餐,特别是冬天天冷肠胃脆弱,吃西餐的压力更大。
这顿晚餐菜品不多,但道道鲜美,最让林与鹤意外的是,这一餐吃的居然是他的家乡菜。
蜀菜味鲜,但通常不太会上正式宴席,林与鹤做好了吃油腻腻的鱼子、鹅肝或者清汤寡水的准备,结果被摆了一桌最熟悉的美味,一双漂亮的眼眸都亮了几分。
晚餐开动,食不语,两人相对无言。
不过自从林父再婚后,林与鹤在家早已习惯了用餐时保持沉默,也没觉得有多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