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乌托邦
我想他昨天可能打麻将打到了很晚的时间,他平时在家睡觉时间都很早也很准时,像是中老年人的作息时间。
黎簇的生活十分规律,晚上十点左右就进浴室洗澡然后进房间,第二天七点左右从房间出来,他给自己煮咖啡,然后出门晨跑。
真的很中老年人作息,我抬起眼睛盯着他眼中细微的红血丝看了会儿,我想着今天晚上他应该要早点休息,我听我姐抱怨过说三十岁之后一个晚上睡不好会需要很多个晚上才能调节过来,不然白天整天都会过得浑浑噩噩的。
黎簇盯着我端详了片刻,他没有任何动作。我想我得主动,我便主动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勾住了他后颈,随后把自己的脑袋贴了过去。
黎簇的嘴唇很软,他在顿了片刻之后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声从跟我相贴的唇上逸了出来,连带着他的胸腔都震动了几下。
他笑完之后抬手轻轻压了压我的脑袋,片刻之后他声音中带着点无奈地哄道:“好吧好吧,团圆。”他往后退了退自己的脑袋,看向我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对我说,“健康,快乐。”
黎簇其实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在我这里所存在的意义。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看超级英雄的电影,就是有大反派准备消灭你所生活的世界,然后那个英雄出现帮你赶走反派,让你的世界恢复曾经的宁静。
黎簇于我而言大约就是个这样的角色,他在我的身上下了个祝福,祝我健康、快乐。
那我往后直至死的人生都将带着他所赠予给我的祝福。
我又不信神佛,神佛无用,对我来说,还不如信黎簇。
那么从今以后每一次节日,每一道的祝福都带着黎簇所赠予我的礼物。
我竟觉得还不错。
而之后很多年时间,我跟黎簇都会在过节的时候准备好相应的食物。
元宵吃汤圆,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
我跟黎簇其实都不怎么爱吃,但是总会意思着吃上一点。
我后来问过黎簇他不是说不喜欢吃月饼吗,为什么中秋节还要特意准备月饼,他会略有些惊奇地反问我:“不是你要的吗,说什么吃一点寓意团圆。”
我就知道他跟十几岁时的我说话习惯性满嘴跑火车,调戏起人说什么“吃月饼求团圆,效果还不如直接跟我说”、“你要是想我啊我下一秒就能立刻出现在你面前”这种类似的话一套一套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还一直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秋水篇完——
第35章 蝴蝶效应
对于黎簇来说,人生由很多个偶然造成一个相对而言的必然。
他的日常生活其实并不丰富,工作之余只有三五个朋友,平时凑在一起的活动也比较养生,打麻将或者喝茶钓鱼。
他觉得自己从精神以及物质层面来看都多多少少可以称上无欲无求这四个字。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未来的生活过得平静如水。
他的心态很好,遇到复杂的事情也很肯定自己能够坦然面对。
他积极而又放松地度过自己生活的每一天。
说了这么多重复的语境,其实想要表达的是黎簇遇见秋水,这在他的人生中是一件偶然事件。
是在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偶尔煽动了下自己的翅膀,而后在引起的一场千里之外的龙卷风。
如果非要问蝴蝶挥动翅膀造成龙卷风的时间会是在多久之后的话,那么对于黎簇来说现在就是起风了。
黎簇跟秋水坐在家中水吧处就月饼这样的话题聊了几句之后,秋水的胳膊还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肩膀处。
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多,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
“我们来聊聊天。”因为一阵短暂的安静,黎簇笑着说了句话。他任由秋水的胳膊搭在肩膀上,任由秋水的膝盖抵在他的小腿骨上。
秋水闻言脑袋微微偏了偏,他一双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黎簇问道:“聊什么?”
黎簇似乎被他的这样的问题给逗笑,他的眼睛弯了弯:“随便聊聊什么,聊你家里的情况,聊你学校的情况,或者干脆聊下你喜欢做什么也行。”
秋水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些轻微的困顿,而后在心中斟酌尝试着演练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家里有大姐跟二姐,爸爸前段时间肠梗阻住院了,现在好像是住在二姐家调养。”
黎簇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他像是在听秋水说话又像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秋水盯着他看了会儿,把脸凑了过去跟黎簇的视线对上,继续平静地说道:“寝室室友很喜欢玩游戏,每天都会因为游戏的输赢在寝室骂人。”
黎簇见脸凑到离自己很近地方的秋水,他的眼睛里面带上了点笑意,笑眯眯对着这张看似平静的脸出声问道:“你突然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是想让我亲你么?”
秋水舔了舔嘴唇,他耳朵上刚刚翻起的红色现在还没退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热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要回答些什么,他想他在被黎簇调戏,那么他应该可以调戏回去,所以他回答说:“可以啊。”
黎簇闻言却是憋了下笑,他伸手抓下了他勾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伸出手指在秋水的掌心中轻轻地弹了两下,顺其自然地就顺着秋水的话笑眯眯地调侃了起来:“你是个流氓吧宝贝儿?”
“……”秋水觉得黎簇才是流氓的那个人,他在贼喊抓贼。可是他实在算不上个伶牙俐齿的人,从前跟人说话是不耐烦可以懒得搭理别人,反正他不在乎。到现在这种场景下才有些懊悔起来自己曾经为什么不去加强下跟人斗嘴的能力,最后只干巴巴地反驳出三个字,“你才是。”
黎簇闻言又十分顺其自然地接了下来,他仍旧笑眯眯地:“我是什么?是个宝贝儿?”
“……”秋水想黎簇在说话的时候很大概率是按照惯性在说话,就跟背古诗一样,别人说“床前明月光”他会条件反射地接上“疑是地上霜”。
秋水紧了紧腮帮子,有些想要翻白眼,又想了想,才好歹忍了下来,他硬邦邦着嗓子回道:“是。”
黎簇挑了挑,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继续追问道:“是什么,宝贝儿?”
秋水抿了抿唇,他没法做到跟黎簇这样说话,最后搭下眼睛闷出一个很小的声音:“烦不烦啊?”
黎簇伸手又轻轻在他手掌心弹了下。
秋水却像是被他手指给弹了个激灵,他肩膀耸了耸,黎簇的手就改成了揉搓他的食指。秋水人瘦,手指也细细长长的没什么肉,黎簇捏了捏他的指关节,而后又捏了捏秋水的指腹,他被人嫌烦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慢腾腾地从喉咙里“嗯”出了一声。
秋水说:“人到了三十多岁会因为生活无趣才说话总是这样跑火车的吗?”
黎簇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哈哈笑,对于这类的吐槽十分坦然:“应该不是吧,我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
秋水盯着他看了会儿,黎簇松开一直捏着他食指的手指,他微微伸了个懒腰:“好了不逗你了。”
秋水仍旧盯着他看。
黎簇又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
秋水略带着点茫然地“啊”出了一声。
黎簇:“没什么兴趣爱好么?”
秋水认真地想了想,他初中高中时生活比较困难,没别的事情可干就只要把精神都放在读书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室友在寝室打游戏喊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兴趣,他想到这里回复黎簇:“应该没有。”
黎簇点了下头:“大学时候可以培养一两个兴趣爱好。”
秋水乖乖地点了下头。
黎簇看了眼,笑:“真乖。”
秋水就伸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垂下眼睛喝了一口。
黎簇抬手看眼时间,晚上九点,他昨天确实睡得晚了些。老板宁戚要打麻将三缺一他不去凑角这事绝对说不过去,他想着今天晚上应该早点休息。
秋水突然问出了声:“上次留在家里的安全套还有几个?”
黎簇不得不承认的他被这样一问给问愣了一秒钟,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腕上的手表秒针往下跨了一个,他放下胳膊看秋水:“嗯?”
秋水抬起双手在他面前比了个长条形:“上次买了这——么多。”
黎簇盯着他看了两秒,带着点轻微的笑意故作惆怅地开口出声道:“秋水,你一直觊觎我的肉体是吗,一旦我满足不了你,以后是不是得出轨啊?”
秋水把自己平放在半空中的手放回了自己的膝盖上,他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掌握了跟黎簇沟通的良好方式,那就是不能掉入对方话中从而顺着对方的话说话,所以他就这个问题严肃而又认真地回答出了一句:“不会。”
黎簇嘴角翘了翘,似乎想笑,调笑的话还没继续说出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
“秋水。”黎簇叫了声秋水的名字。
“嗯?”秋水应了声。
黎簇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点勃起障碍?”他记得秋水好像在仅有的两次亲密接触中都没有反应。
“嗯?”秋水又应了声。
黎簇又问:“你跟别人上过床么?”
秋水眨了眨眼睛,他摇了下头。
黎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时隔了好几天时间才来开展售后服务:“那之前你跟我是什么感觉?”
“……”秋水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脸,好一会儿他微哑着嗓子开口吐出一个字,“热。”
“嗯?”黎簇。
秋水放下自己揉脸的手掌,微微红着一张脸盯着黎簇,他保持着自己脸上惯有的平静跟声音中惯有的平静,回答对方说:“我觉得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