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
教室里虽然没有一丁点声音,但不少人心中的哀嚎已经大到整个校园都听得到。
钟一偷偷转过头看了眼最后排的安庚一眼,心中为他无限默哀的同时也为自己未来一年的高中生涯祈祷。
第2章
王琴这个大名,只要在这所学校上过学的人都听闻过,就算没上过她的课,对她的威名也都有所了解。
她的外号有很多,其中传播最广的有两个,一个是巫婆王,一个是大王。
对她怨气比较深的会叫她巫婆王,对她怨气小的则就叫她大王。
但不管叫什么,这两个名字已经将她的性格描述的淋漓尽致。
但是王琴之前都只带高三班,从来没带过其他年级,这次突然出现在高一的班级里,不少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其中也包括安庚。
直到今天早上出门前,王琴都没告诉过他她今年会带高一。
哦,忘了,今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王琴已经走了,连面都没见着。
何止今天,最近半个月他见到王琴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多忙的大忙人啊,连亲儿子开学第一天都没办法让她分一点时间出来。
安庚抿着嘴冷漠看着台上的王琴,表情冷得能掉冰渣。
“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高中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浪费不得。”王琴严肃着脸对着台下说。
台下一部分人已经摆出认命的模样,还有一部分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今天开学第一天,大家彼此都很陌生,有必要互相做一个全面的了解。”王琴从讲台上的教案里拿出厚厚一沓卷子,“利用开学这两天还没有排课的时间我们简单做个入学测试,方便大家彼此了解。”
她指了指第一排的几个人,“来把卷子发一下。”
这下教室里的哀嚎声可不仅仅只嚎在心中了,不少人都接受不了开学第一天就要考试的残酷事实,恨不得打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王琴朝讲台下扫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立马就将所有人的不满制止住。
“先考语文,计时150分钟。”王琴不带任何感情地宣布。
卷子发到手后,安庚除了填了个名字班级后就再没有动过笔,王琴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监考,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脸色都没变一下,直接无视了。
语文考完后,休息二十分钟,趁着这二十分钟的空档,安庚从学校侧门翻墙出去了。
侧门这面墙被他翻了没有一千次也有五百次,上面都快印上他的脚印了。
离开学校,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去网吧。腻了,不想去。
回家。不想回去,回去指定还能看见早餐原封不动地摆在餐桌上,更糟心。
安庚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顺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眼前被阴影遮挡住,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停在他侧面的公交车,想都没想,迈步走上去。
投了币,他朝公交车后面走去,公交车上人不多不少,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不过是正中间的位置。
安庚走过去坐下,掏出耳机戴上,双手抱胸,闭眼靠在椅背上,浑身的烦躁压都压不住。
公交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多了一些。突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司机踩了急刹车,整个公交车的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了去。
其他在位置上的或者站着扶着栏杆的都在这波急刹车中勉强稳住了身体,只有安庚,座位前没有遮挡物,抱在胸前手也没有找到东西可以扶,车子急刹车的冲力导致他屁股被弹起,直接脱离座位,整个人从座位上凌空飞起,以屁股着地的姿势坐在了车厢中间。
车厢像是静止了一样,世界都仿佛暂停了几秒。
这几秒中的时间里,安庚维持着坐着的端正姿势,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摔死呢?
车子稳定运行后,旁边的好心人都热心地过来扶他,安庚黑着脸自己站起来,拒绝了好心市民的帮助,决心下一站就立马下车。
但为了防止在下车前再发生什么事故,他摸向身边的柱子。
就在他的手刚握上柱子的时候,车子又突然急转弯,他刚朝柱子走近一步还没站稳,身体的生存欲望让他瞬间抱紧柱子,然后随着车子的急转弯,抱着柱子旋转了200度,最后在冲力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双膝跪倒。
膝盖袭来的痛感不及他大脑受到的创伤的十分之一,此时此刻他只想把整车的人都灭口,然后再自杀,好让这个世界上看到他这幅糗样的人全部消失。
“求婚吗?”
安庚脑袋上空突然传来一道深沉男声,他顺着声音抬起头,便看到站在他眼前的年轻男生。
男生长相很年轻,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纪,但却穿了一身白衬衫西服裤,完全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穿着。
不过可能是气质比较成熟,本来应该和脸及其不搭的穿着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男生垂眼看着安庚,挑了下眉,“怎么,不答应你就不起来了?”
什么神经病。
安庚现在没心思搭理男生的嘲讽,他强忍着膝盖的疼痛站起身,回过头想看一眼司机长什么样,以后见到他绝对要绕着走。
正好此时公交车到了站,后门打开了,安庚不顾腿疼直接迈腿下车,一秒都不想再在车上待。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在他下车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就在他还没想明白这声冷笑的含义时,身后的车门关了起来,公交车启动了。
直到一点公交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一直充斥在安庚周围的尴尬感稍减了一些,他微微吐了口气。
一会儿回去一定要查一查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不然怎么能这么倒霉。
公交车停的这站有点偏僻,附近有几个正在动工的工地,人烟稀少,连楼都没几栋。
安庚瞎走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走到一块有点人的地方,正好抬头看见一家足浴店。
安庚的屁股和膝盖此时非常疼,再走下去就要废了。
附近连人都没有,出租车更是没有,网约车也是半天都没有人接单,如果想离开只能再回去坐公交车。
但是让他再去坐公交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于是没什么犹豫,安庚走进了足浴店。
虽然足浴店从外面看着挺破旧,但里面装修却还不错,服务也挺到位,安庚泡了个脚之后又选了个全身按摩,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身体终于舒坦了一些,他的心情也好了那么一些。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离开这里了。
安庚本来想给钟一打电话让他打车过来接自己,但钟一可能正全身心投入在考试里,没有接他的电话。
只能瞎走看看了,也许前面就能打到车呢。安庚是这么想的。
安庚选了个方向往前走,走了没多久,越走四周越荒凉,就在他觉得自己估计是选错了方向,正准备转身换个方向时,余光突然扫到旁边的草坪中的异物。
好像...是个人?
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安庚朝草坪走近,看到了浑身带血倒在草坪里的男子。
男子上身穿着的白衬衫此时已经被血和灰染得不成样子,脸上更是好几个血呼啦差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破相了。
安庚掏出手机报了警,顺便还叫了辆救护车,也不知道地上躺着的这位兄弟能不能挺到救护车来,毕竟他看起来流了挺多血,没准救护车没来就直接失血而亡了。
不过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安庚蹲下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脸,越看越熟悉,可是怎么想自己都不认识这号人啊。
啊。
公交车上那个人。
就是自己朝他求婚的那个人。
怪不得这么眼熟,几个小时前才打过照面。
不过那会儿还挺完整一人,怎么这会儿就成这德行了?
安庚没想太多,因为警车很快就到了,车上下来一位警察小哥和一位警察大叔,一起到的还有救护车。
这下挺好,还可以顺便蹭个车。
安庚本想坐警车让他们把自己放在一个方便打车的地方,但警察大叔直接把他拉到了医院,说要做个口供。
这又是惹的什么麻烦事。
虽然安庚很烦,但不能不配合,只好跟着去了医院。
那家伙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安庚坐在急救室外面不耐烦地回答着警察小哥的盘问。
“我真的不认识他,就在路边恰巧看到了,然后就直接报警了。”
警察小哥将他描述的情况记下后,合上小本子说:“麻烦你再稍等一下,等伤者出来后如果能恢复清醒,朝他确认一下情况你就可以离开了。”
警察小哥长得白白净净的,如果笑起来应该很好看,但他却像不知道自己的优势一样一直板着张脸,不苟言笑。
倒是旁边的警察大叔看着随和一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要不是身上穿着警服,还以为他是个路过看戏的路人。
“还得等他出来?”安庚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造了八百辈子的孽,早知道这么倒霉还不如就在教室睡觉了,逃什么课啊逃。
“那要是他醒不过来呢?难不成我还得一直等着?”
“先看一下伤者的情况然后再定,你先耐心等一下。”警察小哥一板一眼地说。
“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就一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把我扣在这里算什么?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去调监控呗,一看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刚刚让同事去看过了,那边的路边没有监控。”
“.....”
幸好那被揍的小子没有在急救室待太久,没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被推到了病房。
安庚跟着去了病房,然后就看到病床上的男生,可能是打了麻醉药,药效还没退,虽然是清醒的状态,他的眼神却显得十分迷茫和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