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可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严行家对门的保姆撞见了什么?
不,不——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脑门,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说这老太太看上去岁数也不小了,或许她记错了,她女儿不是还说她“神神叨叨”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严行。严行不在出租屋,那他还可能在哪……难道,随喜会馆?
可我已经不太记得清随喜会馆的具体位置了。
随喜会馆……
我攥着已经被我握得发烫的手机,忽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一定知道随喜会馆的位置,甚至也许,她还知道严行在哪。
苏纹。
“呀,张一回?”苏纹接电话的速度快得令我惊讶,“找我有事吗?”
我顾不上解释,直接问:“苏纹,你知道严行在哪吗?”
“严行啊,”苏纹笑了笑,“他在安本啊。”
我的大脑直接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苏纹竟然知道严行在哪!安本,安本是什么地方?!
“安本大酒店,”苏纹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很有名的,你搜一下就搜到啦。”
第45章
两个多小时之后,我到达安本大酒店门口。
这地方在靠近郊区的位置,离市中心很远。起初我几乎怀疑手机上查到的地址是错的,图片上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不该是位于车水马龙的商圈才对吗?
然而紧接着一条百度知道映入眼帘,提问者问:谁知道北京的安本大酒店在哪?
一个人在下面回答了安本大酒店的地址。
提问者追问:真的假的啊,这么偏?
回答者回复:不懂了吧,那些有钱人就喜欢挑这种人少安静的地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且我听说这个酒店是会员制的,一般人想进也进不去咧。
我坐地铁,转公交,然后又步行了半个来小时,终于在一条僻静道路的尽头,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安本大酒店。
整个酒店大概有五六层楼高,外表刷成泛着淡淡金光的铜棕色,建筑风格是欧式的,迎面六根门柱高大森严,在窗户与窗户之间,有古希腊男神的浮雕。
旋转玻璃门前的台阶又高又长,上面铺着厚厚地毯,颜色鲜红如血。我仰头望去,几乎觉得遥不可及。
严行就在里面吗?
为什么他总能出现在令我想象不到的地方,胡同里的奢华会馆,偏僻小路上的豪丽酒店。严行就在里面吗。
我一级接一级地踏上台阶,通过玻璃旋转门,走进酒店。
地上铺着惨白色大理石地砖,门两侧各有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我和其中一个保安对视,他只看看我,没有阻拦。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大堂的柜台前。
一个穿黑色紧身西装的女人迎上来,短发,眉眼利落,大概是领班。她向我小幅度弯腰鞠了一躬,柔声问:“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穹顶上硕大的水晶灯投射下繁复的光影,好亮又好混乱。
“我……找人,”我说,“严行,严格的严,行走的行。”
“找人?”女领班嘴角含笑,“先生,请问您带会员卡了吗?”
“会员卡?”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条百度知道,尴尬地说,“我没有会员卡。”
“嗯,好的,”女领班依旧微笑着,“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会员制酒店,会员的消费情况属于个人隐私,这个我们不能随便透露,请您理解。”
我看着她礼貌微笑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我只是想找严行,并没想打听什么人的隐私啊。
“那……你认识严行吗?”我压低声音,不自觉地已经有了恳求的意味,“我是他同学,学校里有急事要找他,他朋友说他在这。你能帮我去叫他一声吗?真的、真的是急事。”
那女领班个子小小的,大概只到我胸口。可此时此刻我却感觉她却高大得如同一个异世界的守门神,她身形笔直,面带微笑,得体地把我挡在门外。
她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认识您说的严行。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定,也不能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去打扰客人们。还是请您理解一下了,先生。”
我咽了口唾沫,觉得脸颊好烫,这酒店里太暖和了。我后退一步,语速很快地说:“那打扰了,谢谢。”
我转身,奔逃而出。
一出酒店,冰冷的风就灌了满嗓子。我被刺得猛咳几声,口腔里又泛起一股血腥味儿。我才反应过来,从跑完一千米到现在,近四个小时过去了,我没喝过一口水。
我去路边的一家小超市里买了瓶矿泉水,凉冰冰的水顺着食道流进身体,太凉了,我又咳了好半天。
我给严行打电话,仍然,没有人接。
然后我给苏纹打电话,她接了。
“苏纹,你知道严行和谁在安本大酒店吗?”我急切道,“我……我进不去,没法去找他。”
“和谁?”苏纹笑了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他呀。”
“是他和你说他在安本大酒店的?”
“嗯,我今天下午约他出去玩嘛,他说他要去安本,有事情。”
“今天下午?今天下午几点?”
“嗯……”苏纹想了想,“不到两点?”
“……”
不到两点。
不到两点的时候严行就给苏纹说他要去安本大酒店,而我们四点才体测。这中间有充足的时间……但他没有告诉我。
“行,我知道了,”我好像听见自己喉咙里有闷闷的回声,“谢谢你啊。”
“不客气啊。”苏纹说。
我挂了电话,坐在路边。
我一扭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安本大酒店,那高高的台阶鲜红的地毯。我低头看自己的运动鞋,杂牌子,被洗刷得发黄的白色,鞋带已经起了毛边。
确实这样的鞋不适合踏在安本大酒店那纤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严行,严行他真的就在里面吗,他为什么会去我进都进不去的地方呢?他不想我来找他吗。
我以为那所满是学霸和有钱人的学校已经离我够远了,原来,原来严行去的地方离我更远、更远。
我就这么坐在路边,手机只有32%的电了。一身大汗渐渐被寒风吹干,我开始咳嗽,咳得胸口一裂一裂地疼。
偶尔有人从安本大酒店走出来,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身着华服的女人。那些男人大都大腹便便,女人大都婀娜多姿。我看着他们坐进黑亮的轿车里,然后轿车一骑绝尘从我面前驶过。
我没再给严行打电话,我想,也许他不希望我找到他。
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天色乌黑看不见星星。九点,沈致湘给我发消息:你在哪呢?咋还不回来?
我回:不用担心。
九点半,超市老板拉下卷闸门,走过来问我:“诶,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我说:“我等人。”
“等人?”老板朝安本大酒店瞟了一眼,“是在等酒店里的人么?”
我说:“是。”
“那就没个准儿喽,”老板跨上电动车,“这酒店通宵不关门的……”
手机只剩下12%的电,我对自己说,再等等。
我很冷、很饿,嗓子也疼。但我想再等等,不为别的,就为严行是我男朋友,是我对象。谁对象丢了不着急?就算那个酒店我进不去,就算严行可能是故意不想我找到他,但我也要在这里等他。因为我他妈的——我喜欢他啊。
手机还剩下8%的电,右上角显示电量的图标已经变成了红色。
手机还剩下6%的电,我对自己说,手机的电耗完了,我就回去吧。
手机还剩下5%的电,突然,在我手心里振动起来。
看见屏幕上“严行”两个字,我一阵恍惚。
“张一回,”严行的声音很浑浊,“今晚我不回来住了啊。”
“你在哪。”
“我在……外面。”
“你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我在安本大酒店门口。”
五分钟后,我看到了严行。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店大门,下楼梯时险些摔倒。我站起来,面向他。
严行连脚步都是混乱的,身形也不稳,好像下一步就要扑倒在地。
终于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
来了,出来了——我身体里的野兽肆虐而出。
“你去干什么了?!”我狠狠抓住严行的肩膀,“为什么不接电话?!”
严行身上是浓重的酒味:“我……我……”
“你说啊?!”我加重手上的力道。
严行不说话,看着我,眼中盈盈有水光。
我发疯一般拖着他往前走,他喝得太醉跟不上我的脚步,有那么几下差点跪倒在地,被我硬生生拽起来。
走了很久,在一家宾馆前停下。这宾馆是我在来的路上看到的。
“身份证呢?你带身份证了是不是?”我厉声问他。
上一次我去随喜会馆接他,他就带了身份证在身上。今天晚上他一定也是打算不回寝室的。
果然,严行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身份证。
无视服务员暧昧打量的目光,我拖拽着严行进电梯,出电梯,刷卡开门进房间。
我把他狠狠摔在床上,我控制不住自己地用力捏住他的下颌骨,我说:“你去干什么了。”
严行的目光很慢很慢地,从我扼着他的手,转移到我的脸上。
“放开我……”因为被我扼着下颌骨,他的声音异常模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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