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基情实录
毛梓奇附上了一段语音,贺霭点开,从那个有破绽的“嗯”开始,都成了女声,还是一道清脆娇嫩的女声。
[贺霭:你大神怎么说?]
[废毛毛话:大神说妖女可能忘记参数,调错了,后来反应过来又改了。]
[贺霭:妖女的基本资料写性别男。]
[废毛毛话:那个,注册论坛号的时候默认性别男,她可能没改。机智.jpg]
[贺霭:为什么她不改?]
[废毛毛话:我咋知道,不如问问她为啥要扮成男的接近你?]
这启发了贺霭,由于闵乐乐的缘故,他对异性防范心很重,对同性大概是比较宽容的,不过K.L没道理了解到这一层,否则这场闹剧就要转为惊悚片了。应该是歪打正着。
卧室门被敲了几声,是贺启杉惯用的节奏,贺霭下床应门。
贺启杉已经梳洗过了,身上洋溢着一股须后水的味道,“收拾一下,今天去市郊的度假村过节,在那儿住一晚。”
贺启杉说完话便要走,贺霭没动,倚着门框问:“那月饼呢?”
“什么月饼?”贺启杉回身,有点摸不着头脑,“家里有哈根达斯的……”
“没事。”贺霭退回去,把门摔上了。
贺启杉不明白这祖宗怎么又不乐意了,连哈根达斯的面子都不给,隔着门板问:“吃不吃?去不去?”
贺霭在房里大声回话:“不、去!”
“得。”贺启杉摸摸鼻子,下楼了。
毛梓奇正准备在P城降落,忽然来电话了,接起来一听,他哥劈头盖脸来了一句:“中秋快乐,我要吃月饼。”
毛梓奇着急结束对话,语速飞快:“你家没有吗?前几天贺姨夫还寄了两盒过来。”
贺霭说:“机器做的没有灵魂。”
毛梓奇哑然,“那我……给月饼招个魂?”
贺霭把电话挂了。
毛梓奇继续快乐地在P城降落。
贺霭闷在房里许久,直到听动静确认另外两人都出去了,这才踏出房门。
他在网上订了做月饼要用到的食材模具,没人陪他做,他就自己做,没人记得游晚,他记得就行。
贺霭在厨房折腾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小时候只负责用模具压花的自己并没有游晚口中的那么厉害,但发去请教的消息,游晚一条也没回。
不止今天,从贺霭得知他父母早已离婚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没回过贺霭的消息。
天黑了,整栋房子里只有厨房亮着,贺霭坐在一堆失败的实验品前,饿了一天的肚子叫了两声,他给游晚发:[妈,我成功了,和你做的味道很像。]
[你在哪里?]
[不管你在哪里,祝你中秋快乐。]
他发完,见班群里消息飞快地涨起来,班长在群里说他们包了三饭堂的自助厨房,想做月饼的都可以来。
贺霭拿起钥匙出门。
他今天就和月饼杠上了。
第10章 404NotFound 7
贺霭迷路了。
夜色笼罩的校园与白天完全是两副面孔,他只想抄个近路去三饭,结果迷失在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晚风一吹,灌木丛沙沙作响,他有点怵,却不大信邪,再次拿出手机细看学校地图,极其倔强地要跟着专业看图素养走,宁死不用导航,结果越走越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钻。
看来方向感和专业培养并无多大联系。
贺霭走到路灯的光晕里站定,好像迈入大圣爷划的保护圈,安心地舒口气,正准备开导航,杳杳听见有乐声传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
他循声走,渐渐地,人声变得喧闹多了,前方草坪里彩灯串起三五株刺槐,上面挂着几排纸灯笼,不少人在灯前驻足交谈,旁边有块立牌,写着“中秋游园会”。
胸口挂工作牌的志愿者招呼大晚上,练成了一套机械式重复:“同学,中秋游园会,猜灯谜做月饼,积点数得礼品,祝你中秋行好运。”
贺霭只要能做月饼就行,不挑场地。
“请问怎么参加?”
志愿者立即递给他一张积点卡,“我们有八种游戏,达标一种积一点,积够点数能换对应的奖品。”
贺霭顺着他指尖望去,奖品列表中要求最高的竟然是Mac蜜桃乌龙。Mac或许是家新开的奶茶店,一杯奶茶要八点,那应该很好喝,可以试试。
他接了卡片去逛摊位,见手工月饼项目前排着长龙,便绕道去了猜灯谜。谜面用毛笔在灯身上写就,灯笼肚里放着一盏小灯,猜谜的提灯去找工作人员对谜底,若是猜中了,这盏灯也就熄了。猜谜的大多结伴而来,互相打着掩护掏手机查百度,看样子不太简单。
贺霭在灯笼丛中走马观花地掠过去,猜人名猜电影的他不在行,也提不起兴趣,偶然瞥到一盏猜字的,刹住脚步。谜面是“解放西北”,他稍微思索,得到了答案,伸手就要摘灯。
不凑巧,或许是场地有限,灯笼两面都写上了谜底方便多人察看,另一头的昏暗里忽然有人走到灯下来,几乎与他同时朝着这盏灯笼抬手。
贺霭从灯笼上扬起视线,率先瞥见一只白净的手自绣着白鹤的袖口里探出,再是一袭天青色男式襦裙,交领里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颈项,再往上是张熟悉的面容,灯下看,面目比昨日多了几分立体,是有棱角有锐气的漂亮,那双眼里似湖面揉碎了星,粼粼跃着光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贺霭错愕着,恍惚间若有似无地又闻见了那阵馥郁花香,胸腔里的沉郁如拨云见月般弥散。蓝庭一时也怔住了,神思飘到九霄云外。两人就这么夹着灯笼对视,谁也没出声。
是贺霭先打破的沉默:“蓝师兄,又见面了,你在想什么?”
他屈指虚握,放下手,示意要将灯笼让给蓝庭。
蓝庭躲开视线,跟着收手却无处安放,只好假模假式地在衣褶上抚了抚,坦诚说:“在想你是不是真的贺霭。你呢?”
贺霭轻笑了一下:“我怀疑自己穿越了。”
“啊。”蓝庭见他笑,拘谨地扯了扯腰前的汉服,“这是朋友让我陪她穿的。看着是不是别扭?”
“不别扭。”贺霭举高悬挂灯笼的彩灯缆,躬身从缆线之间越过,与蓝庭并肩站在同侧。
没了阻碍再看蓝庭,裳裙掐出一把细腰,长身颀立,温润雅致似画中人,刚刚那漏掉的一拍心跳,并不是错觉。
“这衣服衬你。一个字形容,”他说着,将方才那盏字谜灯笼摘下来,“牛。”
蓝庭不认同地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你这不是在夸我。”
“这是雄性人类最高级别的赞赏。”贺霭掂了掂手里的灯笼,“师兄也来游园会,现在积几点了?”
蓝庭往四周张望,见人都在稍远点的地方,手立在嘴边,小声对贺霭说:“其实吧,我是主办方的托,不能参加游戏的。”
“托?”
蓝庭点头:“对呀,我朋友是主办部门的,他们有个游戏提供汉服让大家游园拍照,想到可能有人怕自己一个人穿汉服尴尬,就拜托我穿上四处晃一晃,做领头羊。”
贺霭了然,评价了一句:“想得挺周到的。”
“所以啊,”蓝庭指尖点了点灯笼,弯起唇角,“我刚才是想拿去对个谜底过瘾,既然你也猜是牛,那还是归你吧。”
贺霭四顾看看,没寻见第二个穿汉服的,“这样的话,你朋友着急找你吗?”
“不着急,我还得自己呆一会儿。”
贺霭冲他一笑:“那师兄带我逛逛?”
中秋佳节,到处热热闹闹的,游戏参与热情更是旺盛,每个项目前大排长龙。但有人陪着说话,排队的时间就不算难捱。等候途中蓝庭跟贺霭说了些学校里的事,又给了些选课备考的建议,偶有相识的同学路过见着蓝庭,毫无例外,总要热切和善地与他打两声招呼。
贺霭旁观时觉得蓝庭面对其他人都十分自如,但等人一走,转而面对自己时,又有股不知从何说起的内敛局促,他觉着可能是他们还算不上熟。
他盯着蓝庭额上沁出的几滴薄汗,又看了看他透粉的双颊,问道:“衣服是不是太厚了?”
“是有一点。”蓝庭侧脸避开贺霭,用手背将汗露沾去,“你想换什么奖品?”
“那个蜜桃乌龙。你喝过吗?”
“这倒没有,不过没看见兑奖处放着奶茶。”
旁边有个妹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两人都望过来,指了指项上的工作牌,笑着解释说:“蜜桃乌龙不是真的饮料,是Mac子弹头314号色的代称,是口红来的。”
贺霭一阵失落无语,蓝庭则低头窃笑了几声。
“你还不是不知道。”贺霭无奈地搭上蓝庭的肩,“走吧,轮到我们做月饼了。”
蓝庭身体一僵,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紊乱起来,偷摸着瞥了眼贺霭,看他神色自然,只是随意而为,提起的心又慢慢安回原处。
月饼的皮料和馅料已经准备好,两人要做的就是将馅搓圆,皮按扁,用皮严密地裹住馅,滚成圆球状放进模具里压实,“咔嗒”一声,月饼就成型了。步骤非常简单,贺霭执着了一天的东西就实现了,其实并不费多大功夫。
两人在休息室里等月饼加热出炉,贺霭重新提起刚才未竟的话题:“没有奶茶,我只要个月饼就行。你呢,奖品里有什么想要的吗?”
蓝庭想了想,“有个故宫十二花神的书签,挺好看的。”
贺霭记得书签只要五点,“那你替我守着月饼,我帮你换书签。”
他起身就走,蓝庭伸手要挡,抓了个空,望着贺霭远去的背影愣了半晌。
“……可是苏忆笙说帮她就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