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我下午把赵思明的亲朋好友都调查一番。”祝玉寒起身:“但是从现场脚印采集来看,只有赵思明一人的脚印。”
“那说明犯案者是初次作案,手法不够娴熟,但却对于警方办案程序有一定的了解。”
电光火石间,祝玉寒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上官示迪。
她曾亲眼见过在唐乐光坠楼现场采集过现场脚印的警方办案,而且她作为唐乐光的闺蜜,对于长期追求唐乐光的赵思明来说也必定互相认识。
储荣所说的种种犯罪迹象,都与上官示迪高度一致。
话不多说,祝玉寒马上起身。
“哪去。”储荣喊住他。
“办案。”
警车疾驰,穿过高架桥,驶向位于黄金地段的高级住宅区。
傅怀禹打来电话,说赵思明的手机被定位在江中。
这罪犯真是聪明啊。
其实祝玉寒是不太敢确定赵思明就是上官示迪杀的。
因为这女孩看起来太过美好,显赫家世,傲人成绩,以及完美外表,这样的女孩该是众星捧月着到老都被人夸奖着,跑来杀人?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趣么?
还是她觉得一册未成年人保护法能替她顶下所有罪孽。
驱车至上官示迪所住的别墅区外,保安向他盘查了很久才肯放人。
来到上官示迪的家门口,祝玉寒向上看了看,三层别墅,豪气奢华。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真的会是这个女孩么?
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上官示迪家的保姆,见到警察,她忙把祝玉寒迎进来,并赶紧给老爷夫人打电话。
案发三天后,祝玉寒再次见到了这个女孩儿。
就连祝玉寒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个女孩实在太完美了。
上官示迪穿着睡裙,披了件毛衣外套,漂亮又可爱。
只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她的母亲,曾经的美国超模,嫁到这边隐退模特圈后安心做起了富太太,每天的工作就是出去逛街喝咖啡。
接到保姆的电话,不过十几分钟就从财富广场驱车而归。
一见到祝玉寒就满脸警惕地跑去抱住自己的女儿。
用蹩脚的中文问他有什么事。
“是这样,现在我们警方怀疑您的女儿与前天晚上一起谋杀案有关,现在我们要将她带往警局接受调查。”
上官示迪的母亲一听,连说三句“no way”,声声刺耳,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英文。
祝玉寒勉强听懂了大概意思,是说自己女儿乖巧懂事,不可能与凶杀案扯上关系,除非他能拿出足够证据,否则就要请律师告他,还要上升到国际问题。
自己的确没有足够证据能够证明人就是上官示迪杀的,仅通过推理分析便盖棺定论也实在太过唐突。
上官示迪就坐在沙发上,双手紧张地搓来搓去。
保姆走过来,给祝玉寒端了茶水,小声道:
“警察先生,我们家小姐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是不可能杀人的,而且自从她的好朋友坠楼身亡后她没有出过家门,我们客厅装了电子监控,您不信地话可以调取监……”
话未说完,上官示迪忽然挣脱开母亲的怀抱,捡起桌上的热茶向保姆砸去,疯了一般大声尖叫:
“不要提她!不要提她!”
保姆吓得倒退几步。
上官示迪的母亲看着女儿这副样子,也是吓得不轻,但马上跑过去抱住她的女儿,不停吻着她的额头安慰她让她冷静一点。
伤口再次被撕开了,黑暗叫嚣着扑来——
上官示迪躲在母亲怀中,哭声震耳,手背上被热茶烫的发红。
祝玉寒看着上官示迪几近疯癫的模样,打算先让她平复下情绪再问。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一处明显伤痕引起了祝玉寒的注意。
他回头,望着上官示迪脚踝处贴着纱布,鲜血透过纱布渗透出来。
保姆将祝玉寒引至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先生,您看看吧,这是近几天的监控录像,我们家小姐已经很痛苦了,您不要再揭她的伤疤了。”
祝玉寒却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女孩的情绪都太差了,开始拦警察不让他们抬走死者尸体,刚才她甚至还拿开水泡的茶去打自家保姆,典型的暴躁型人格,同别人口中所说的“脾气很好,性格很好,很温柔”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祝玉寒看着监控录像,在赵思明死亡当晚,七点前上官示迪一直坐在客厅里做蛋糕,看起来情绪没什么异样,七点的时候她离开了,十一点的时候又出现在客厅给蛋糕裱花。
保姆说,因为小姐近来受刺激很大,常常感到非常疲惫,所以她就进去睡了一会儿,并让自己九点的时候喊她起床,但九点时自己进去看到小姐还在熟睡,就没忍心叫她。
小姐十一点的时候醒来了,还冲自己发了一通脾气,接着就去给蛋糕裱花,她全程没有出过家门。
祝玉寒点头:“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上官示迪的房间。”
保姆看起来有些为难。
极不标准的中文在门口响起:“想看就看,我女儿绝对没有犯错,不怕看。”
祝玉寒尬笑两声,接着在保姆的指引下上了二楼来到了上官示迪的房间。
第14章 振翅(5)
从房间的构置来看,这家人对于女儿非常宠爱,装修的奢华大气,墙角一架六十多万的佩卓夫钢琴,衣柜里全是价格不菲的名牌服装,有些标签还没拆。
祝玉寒打量着房间,却觉得这女孩不太似其他女孩那么少女心,整体颜色是冷硬风,书架上摆满枪支模型,唯一有点少女心的就是她桌上那个粉色的相框。
里面是两个女孩亲密的合照。
一个是上官示迪,另一个则是已经身亡的唐乐光。
两个女孩脸紧紧贴在一起,甜甜笑着,阳光正好,二人长发被微风拂起,看起来美好温馨。
那时候的唐乐光还是一头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甜蜜蜜的栗色。
“你们家小姐什么时候烫的头发。”祝玉寒放下相框。
保姆想了想:“大概半个月前,因为她说她的好朋友,就是坠楼的那个,说她喜欢这种水波纹发卷,于是她就去烫了这样的发型。”
关系好到这种程度啊。
祝玉寒点点头,转身走向窗前。
他打开窗户向下看了看,二楼,距离地面大概六七米的高度。
忽而间,祝玉寒瞄到窗柩上沾了一点极不明显的泥土。
他马上打开工具箱,将这些泥土搜刮下来装进证物袋封好。
“你们小姐可有什么兴趣爱好?”
“小姐喜欢射击,骑马,攀岩,都是一些男孩子喜欢的运动。”
“攀岩?”祝玉寒眯起眼睛。
“对,家里还有一套专业攀岩工具。”
保姆忽然看到祝玉寒表情不太对,忙改口:“不过小姐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也不知道被收到了哪里去。”
祝玉寒点点头,又四处勘察一番,临近傍晚才动身离开。
临走前,他看到上官示迪坐在客厅里,倚着沙发靠背,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她的母亲,那个美国名模,坐在她旁边用英文同她说着什么。
离开上官示迪家,祝玉寒开着车直奔储荣的研究所。
傅怀禹也在,储荣正同他分析赵思明的尸检报告。
略显尴尬,祝玉寒退到一边等他们先说完。
“也就是说,现在来看,那个叫上官示迪的女生嫌疑最大。”傅怀禹拿尸检报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腿。
“但现在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人就是她杀的。”
傅怀禹起身:“我现在就赶往上官示迪家中了解情况。”
“不用了。”一直站在一边的祝玉寒这才堪堪开口:“我已经去过了。”
说着,他将装有泥土的证物袋递给储荣:“检测一下袋中的泥土成分和在废弃厂房的泥土成分是否一致。”
“谁让你过去的。”傅怀禹声音渐冷。
“我的腿驱使我过去的。”祝玉寒撇撇嘴。
“你好像很喜欢越俎代庖?”傅怀禹盯着祝玉寒的眼睛,压低声音。
“我不像你,把什么都分得这么清楚,我只知道,为死者还原真相这就是我的工作。”
眼看着两人快要吵起来,储荣忙插到中间:“先吃饭吧,我刚好叫了很多菜,一个人吃不完。”
傅怀禹从桌上抄起档案袋,甩了句“没胃口”就推门离去。
望着傅怀禹离去的背影,祝玉寒憋了许久,终于泄愤般抬脚向储荣研究所的沙发踢过去:
“有病!”
他转过身指着大门,对着储荣抱怨道:“你说他那人是不是有病,装什么清高,还越俎代庖,就他有文化是怎么着!”
话音刚路,傅怀禹再次推门进来。
气氛瞬时凝固,祝玉寒的手还顿在半空……
傅怀禹绕过他拿起桌子上遗落的手机再次转身离去。
祝玉寒长长吁一口气,接着失力般蹲在地上双手搓着脸。
储荣站在一边发笑,然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先吃饭。”
二人正沉默地吃饭,储荣就见祝玉寒一直悄悄瞅他,遂笑道:
“我脸上有花?”
祝玉寒尴尬地收回目光,干笑两声:“就是瞧瞧你是怎么这么招人喜欢的。”
“谁喜欢我,你?”
祝玉寒停下筷子,无奈搓了把脸,表情扭曲:“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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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刑侦科收到了顶楼教室那把大提琴的指纹鉴定报告,证实大提琴上的指纹是上官示迪和唐乐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