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却被人猛然拉住了手。
一回头,就见那人正拽住自己手,笑得跟朵喇叭花一样:“说说呗。”
傅怀禹看了他许久,接着抽回手:“下去说。”
二人找了间咖啡厅,才刚坐下,祝玉寒就迫不及待开口:“你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没什么特别线索,只不过就是分析了下抛尸地点,都是废弃场地,不容易被人发现,特别是罗紫衣,到时水泥往里一注,填平打成地基,那么她将被永远掩埋于高楼之下,找不到确凿证据,或许这就变成谜案,凶手就是这么想的。”傅怀禹扯了扯领带,倚在座椅靠背上。
“等精y检测结果出来,如果与高永民的吻合,那么就可以直接去他家实施抓捕。”
“他现在是绝对不会回家,只能从他的妻儿一方切入。”
“你会过去么?”祝玉寒坐直身子。
“嗯,刚才储荣说,罗紫衣体内精y比对结果今晚就能出来,到时直接去高永民家先控制住他的妻儿。”
“要我帮忙么?”祝玉寒满脸期盼。
“不可能,到时警队不会给你发派防弹衣,假如真碰上高永民,你去了无异于送死。”
“也是啊……”祝玉寒捏紧裤子:“那就麻烦你了,务必还小姑娘一个公道。”
傅怀禹看看表,端起面前咖啡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这是当然,我的职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组里。”
望着傅怀禹决绝离去的背影,祝玉寒颤巍巍叹一口气。
其实最想的,还是自己能亲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安息罗紫衣的在天之灵。
但是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的吧。
下午三点,比对结果出来,确定指甲里的精y和罗紫衣体内的精y不是同一人所有,这么说来,绑匪不止高永民一个,而另外的绑匪中有一个还是没有前科的。
警方决定先去高永民家里监视,然后顺藤摸瓜将罪犯一网打尽。
走访了诸多街坊邻里以及高永民的朋友,他们对于高永民的看法竟然出奇一致:
是个好父亲,经常带着一双儿女出去游玩;
是个好丈夫,在家一手承包家务不让妻子受累;
是个好邻居,经常帮这家修水管帮那家丢垃圾。
谁都不相信他会绑架杀人。
高永民的老婆是个典型的农村朴实妇女,略带羞涩,说话柔声细语,听到丈夫犯案,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知道自己老公曾因强j罪入狱,更不知道原来丈夫所谓的“去外地进货”竟然是杀人后畏罪潜逃。
傅怀禹坐在高永民的蜗舍荆扉中,四处打量着屋内构置,老旧的家具将这小屋挤得满满当当。
转而间却倏然发现墙上用粗糙木框裱起的一幅画。
画面中,四个水粉颜料粘成的手印紧紧相连,其中最大的那只手印小指处少了一截。
第7章 贪婪(6)
高永民的妻子怀中抱着两个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小孩子,都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傅怀禹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最终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是你们画的么?”
他尽量平和语气,担心吓到两个小朋友。
高永民的儿子胆子大了一点,点点头,伸出小手指着那幅画:“最左边的是妈妈,然后是我,然后是妹妹,最后是爸爸。”
傅怀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递过去:“真乖,吃糖。”
小朋友接过水果糖开心的从妈妈怀中跳下,跑到一边分食。
傅怀禹看着高永民的妻子,收起笑容:“上次高永民服刑前十指完好,为什么现在少了小指。”
高永民妻子皱着眉头,惶恐的整个身体快要缩进沙发:
“这是我婆婆砍的。”
“你是说高永民的母亲?”
高永民妻子点点头:“两年前,秋天的时候,婆婆腿脚不好,我老公就回老家帮婆婆收麦子,当时收好了的麦子堆在大街上晾晒,恰好遇上暴雨,全给冲没了,我婆婆很生气,就砍了我老公一根小指。”
“您婆婆今年贵庚。”
妻子想了想:“大概七十了吧。”
“她老人家脾气很暴躁?”
妻子点点头:“我老公说,他从小就没爹,别人都骂他是野种,说是婆婆被别人强暴生下了他,婆婆带他改嫁,继公对我老公也不好,经常打骂,甩手出去打牌,老公都是姑婆他们在带,姑婆眼睛不好,也不怎么管他,后来老公就来城里打工,三十六岁时候我跟他结了婚,有了俩孩子。”
傅怀禹塞了塞无线耳机,听到那边有人回答刚才高永民妻子所述已经全部记录下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尽管能听出是在刻意放轻,但在空旷的楼道里还是格外清晰。
傅怀禹惊觉,立即转向一同前来的组员,不着痕迹地对他们比了个手势。
组员点头,从腰带上掏出转轮□□,无声后退躲到墙后警惕的等着。
傅怀禹随即掏枪,转身躲在冰箱后面,并冲高永民的妻子使个眼色。
外面传来敲门声,带着急切之意。
高永民的妻子看了傅怀禹一眼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听到那个女人放声高喊:
“阿民,快跑!有警察!快跑!”
得到消息的高永民转身就跑,妻子瞬时将大门反锁并将钥匙吞下去。
傅怀禹一行人冲过去,拉开他的妻子,几个组员开始大力撞门。
傅怀禹跑到窗前,打开窗子上下打探一番,直接翻出窗子顺着水管往下爬。
跳下二楼,正和高永民撞了个正着。
高永民顺势掏枪,对准傅怀禹射击过来。
一枪恰好打在防弹衣上。
傅怀禹觉得腹部一痛,踉跄了一下,但马上稳住身形朝着高永民的小腿开了两枪。
高永民右腿中弹,继而跳上那辆破烂皮卡,发动引擎,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吱吱”声。
专案组人员一道顺着水管爬下,所有人跳上停在路边私家车,傅怀禹踩下油门,灵活穿过狭窄小巷,追着那辆皮卡疾驶而去。
组员探出身子将警铃放置于车顶提醒行人注意避让。
另一组员掏枪朝着皮卡的前胎开了两枪,车胎爆开,车子发生剧烈侧滑,高永民踩下刹车探出身子开枪,子弹打在私家车的防弹玻璃上,玻璃瞬间裂成蜘蛛网状。
傅怀禹惊觉,忙向右打动方向盘试图避开子弹射击。
高永民坐回车里,忍着腿部剧痛将油门踩至最低。
皮卡撞翻街边水果摊,行人尖叫四散逃开。
就在高永民开出小巷之际,却忽然从大路上横冲出一辆白车,侧挡在拥挤的巷口。
“妈的。”高永民怒骂一声,来不及刹车。
两车相撞,白车被撞开数米远,却还是强行调转方向盘重新将巷口堵住。
高永民眼见无路,打算弃车逃跑。
专案组的人也赶紧下车,对准高永民一通扫射。
白车上的人下来,躲在车后,看着警匪交火,掏出手机拨通了刑警大队的电话请求派人支援。
傅怀禹看到了那个躲在白车后的人,焦急回头对组员喊着“小心不要伤及无辜群众”。
高永民腿中数弹,他咬牙,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一声巨响,一切归于平静。
第一个冲过去的,是开车偷偷尾随傅怀禹而来的祝玉寒。
“谁让你过来的——!”傅怀禹冲过去拉起祝玉寒:“你疯了么?!”
祝玉寒望着高永民的尸体,笑笑:“他饮弹自尽了。”
傅怀禹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忽而间,他拉起祝玉寒就往自己车里塞:“坐回去,高永民的同伙可能就在附近。”
刑警大队呼啸而来,数百人迅速封锁了这条小巷,进行地毯式搜寻。
周遭人声鼎沸,都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这场警匪交火之战。
高永民的妻子从楼上冲下来向自己丈夫跑去。
警察拦住她不让她靠近。
她跪在地上,哭得凄惨,哭声甚至盖过了鼎沸人群。
两个小孩子跑过来不知所措地抱着他们的妈妈,小手替妈妈擦眼泪,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妈妈不要哭。
警方搜寻了一晚上,确认高永民的同伙没有埋伏在附近,才喊了收队。
祝玉寒被傅怀禹扯着衣襟推在墙上,大声质问着:
“你是真没脑子?!”
这是祝玉寒第一次见到傅怀禹发这么大火。
他领带扯开,西装外套也早不知丢到了哪里去,防弹衣凹陷出弹击痕迹,衬衫上沾满灰土与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就不该告诉你。”傅怀禹脱下防弹衣往地下一甩。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祝玉寒的眼睛。
倏然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傅怀禹仿佛浑身失了力,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祝玉寒的腰,将头埋进他腰间,瓮声瓮气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同谁诉说:
“出了事可怎么办。”
祝玉寒大惊,看着周围同事都一脸“我就是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忙将傅怀禹搀扶起来。
“快快平身,我恰好路过帮了你一把而已,不必行此大礼。”
而刚起身的傅怀禹,变脸比女人还快:
“如果你再妨碍执行公务,我便将你依法拘留。”
接着,傅怀禹拍拍西装裤上的灰尘,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他瞪了祝玉寒一会儿,转身离开。
不大一会儿,医院打来电话,说是刚才被送进医院实施抢救的犯罪嫌疑人最终因颅内出血而亡。
傅怀禹皱眉:“务必保密。”
挂断电话,傅怀禹拨通了与警方一直保持密切来往的央视资深媒体人纪甫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