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
任宽将人丢到床上后,皮肉之下的血脉翻涌得厉害,四处涌动,燥热难耐,莫名的暧昧让他想要骂娘。
一开始就是跟逗小孩一样找个乐子,谁知道韭儿声音软绵的不像话,不似女人的娇嗔,细嫩的少年音中带着说不清的隐忍,蒙着层纱似的,勾得人心头的馋欲蠢蠢欲动。
周身通红的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着,任宽帮忙给韭儿套上衣服,手上碰到韭儿肌肤,无论哪一处,都像是不经意间触碰到烧红的铁锅一样,烫手。
“妈个比的…”任宽将被子盖到韭儿身上,转头又往外面走,暗忖道,这空窗期太久了,他早该找个女人把日子安顿下来,不然看着个小男孩都着急上火。
人也睡了,包子也懒得做,任宽泄气地躺进浴缸,想着这小东西就惦记包子这一样东西,他只能明天赶早了。
韭儿睡相好,几乎不怎么翻身,任宽回到床上的时候,一阵清爽和放松,将韭儿腿脚都舒张开来,“卷着睡不难受吗?”
酣睡中的人一点回应都没有,任宽才笑着关了灯。
韭儿摸摸索索醒来时,在床上寡坐了几分钟,才想起来他是在任宽家里,任宽的生物钟比韭儿还早,此时床上只剩他一个人了。
陌生环境,手边连导盲杖都没有,韭儿一早想来,脑子都是混沌的,他想喊,又不敢轻易打扰任宽,扶着床铺站起来,沿着墙壁在房间里来回碰壁。
他昨晚是被任宽抱进来的,门哪怕是在他面前,他都可能摸不到门把手,韭儿一晃神,光脚踢在了床位上,实心的床架被踢出闷声。
盲人除了视觉,其他感官比正常人敏感的多,从脚尖传来的痛感,让韭儿不自觉地往地上蹲。
可韭儿的隐忍能力也比一般人强,磕磕碰碰的多了,根本来不及喊疼,只想快点适应周遭的环境。
韭儿揉了揉脚尖,伏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他方向感极强,这个地方刚刚有来过,跟前是床铺,背后是墙壁,韭儿紧贴着墙壁往一旁挪动。
任宽包完一蒸锅的包子,想着先叫韭儿起床,人刚走到房门口,“韭儿!醒了没?”门一推开,跟小狗似的人就趴在地上,闻声仰着头。
“宽哥…”韭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醒了…我刚刚…想…”
任宽往前一大步,一手提着韭儿的后领,一手搂住韭儿的后背掂了掂,“醒了不叫我?”这自尊心得多强啊,平时那股傻劲儿呢?
韭儿刚开了个头,被任宽打断道,“包子蒸上了,我带你先去洗个脸刷个牙。”末了又补充道,“别跟我犟啊,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不急这一次,你想自己走,以后慢慢走。”
“哦…”韭儿趴在任宽的肩头,软乎乎地回应着,他也不是非要自己走,以前是没办法,没人能依赖,他不自己走不行。
现在是不适应,谁不喜欢被人搂在怀里的感觉,是被珍视,被怜惜的,不再像是被丢弃的过时洋娃娃,可怜巴巴。
锅上的包子还得蒸一会儿,韭儿这离不了人,任宽跟带孩子一样帮韭儿挤好牙膏,递上漱口盅,沉声提醒道:“往前点,刷牙。”
韭儿不管做什么事,劲儿都贼大,像这不是他自己的嘴一样,任宽看着都疼,啧了一声,“诶!诶!你轻点,你不知道疼啊。”
含着口牙膏沫,韭儿说话都含糊,“不疼…”
“不疼也轻点。”任宽声音浑厚,说话很有底气,有些凶凶的,一笑又像是有些不怀好意,可韭儿特别喜欢听他讲话,那些带着关心性质的命令,让韭儿分外好奇,任宽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又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
刷完牙,任宽又给韭儿递上拧干的毛巾,闲聊道:“跟我在厨房待着,别到处乱跑啊。”他老觉得韭儿闲不住,像是有多动症的小屁孩,嘴上不说着韭儿点,他怕一转头人又不见了。
任宽的担心是多余,韭儿就爱听他的话,被安置在凳子上仰着头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无所事事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韭儿。”任宽收拾着案板上的面粉,“来。”他说话,韭儿立马站了起来,任宽一伸手将人拉了过来,把还剩下的面团塞到韭儿手里,“我教你啊。”
“啊!”韭儿诧异地叫出声来,小手张开,手心里感觉到摊开的面团凉凉的。
“啊什么啊,只知道吃又不会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任宽也就嘴上凶,他是怕韭儿坐着无聊,真要韭儿做给他吃,想都不敢想,太难为人了。
任宽捏着韭儿的手去抓勺子,“舀点肉,搁到这个面皮中间。”
任宽将韭儿圈在怀里,话说间吐出的气息全打在韭儿的耳边,痒飕飕的,韭儿想去挠,可手上还举着面皮,不敢和任宽开口,只能强忍着痒意,把专注力全放在包子上。
不指望韭儿真能做出个花来,所有的步骤都是在任宽的牵引下完成的,韭儿能感觉到掌心的变化,和任宽沉重的呼吸。
“简单吧?”任宽有些得意地问道。
韭儿揪着剩下的面皮,羞赧道,“嗯…”这种呼吸声,就像是昨天晚上,任宽抱着他在浴室一样,初体验确实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唯独耳边的喘息声叫他记忆犹新。
认真的,强烈的,那种烧心的温度,又开始在身体里蔓延,韭儿慌了神,他猜他大概是病了,不然怎么会像是发烧一样反复无常。
两人守在蒸锅旁,任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韭儿说着话,“你睡觉跟练功一样你知道吗?不把你控制着点,你能把我踹下床。”
原本还是苦恼的人怔怔地转向任宽,绯红的脸色愈发加深,韭儿张了张嘴,他哪知道啊,他从来没跟人睡过觉,经任宽随口一说,他开始害怕自己的睡相太难看。
一句玩笑话而已,任宽没想到能让韭儿这么难堪,赶紧改口道:“啧,逗你玩的,你睡觉又不翻身,又不打呼的,我都怕你睡没声儿了。”
怕韭儿不信,任宽又添上一句道:“安静的不得了。”
又来了,韭儿分不清任宽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要是旁人也就算了,他无非是跟着尴尬地笑一阵,可他太在意任宽对他的看法,任何鸡毛蒜皮、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让韭儿惦记在心上。
韭儿失落的表情显而易见,这怎么就这么大反应,任宽讪讪地闭上嘴,两人无声地等了一阵,时间差不多了,任宽才拉开韭儿去揭开锅盖,“站着别动啊,包子好了。”
面食带着独特的甜香味儿,韭儿哪怕站在任宽背后都能嗅到,刚刚还自怨自艾的人,肚子不听招呼地叫了起来。
任宽就喜欢韭儿这样,没有那些扭捏的遮掩,真实的、天真的一个人,正好让任宽将刚刚的尴尬化解过去,“饿了?”
“也不是很饿…”韭儿狡辩道,肚子饿的声音被任宽听得多了,韭儿脸红心跳的毛病都没那么严重。
“你就胡扯吧。”任宽刮了刮韭儿鼻子,“拉着我衣服,跟我出去,”
包子很香,任宽还提前煮了小米粥,他将碗筷放到茶几上,又给韭儿找了个小板凳,“坐着,碗拿好。”
吃完饭,两人收拾收拾得去店里了,这摩托车来,摩托车去的,任宽怕韭儿不适应,替他戴上头盔后问道,“今天坐摩托车还怕吗?”
“不怕!”
任宽不信韭儿的鬼话,这小孩太能逞强了,“以后多坐几次你就不怕了,抱紧点。”
一想到他俩还有以后,韭儿收紧了手臂,恨不得把自己贴到任宽背上,撕都没法撕下来的那种。
任宽感觉到背上暖烘烘又结结实实的,笑了声,说道:“走了啊。”
从昨晚到现在是哪哪都好,唯独两人跨上石阶的时候,王蕊居然抱着手臂站在按摩店门口,一见他俩上来,立马叉着腰朝前一步,像是等着他们来一样。
第10章
王蕊这女人,泼辣的不行,嗓门大音调尖,“韭儿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作势便要上来动手。
幸亏任宽手快,一把将韭儿搂到怀里,蹙着眉头面带怒色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王蕊故作嗔怪的“哎哟哟”了一声,煞有其事道:“任老板,你这几次从我店里带人出去了,这点钱都舍不得给?”
说罢手舞足蹈地指着街道,“骗小男孩是不是?你让这条街上的人都看看,你一大男人,对着小男孩连哄带骗的,你好意思吗?”
这条街上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按摩店对面的小旅馆也刚刚打开门做生意,几个女人倚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任宽的笑话。
任宽最烦别人阴阳怪气的和他说话,又怕韭儿听了多想,低头一看,这小东西一脸笑得灿烂躲在他怀里,合着跟没事人一样,这小东西脑袋里到底装得什么东西,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任宽退一步想,别太把这些人当回事,王蕊这样的女人,越跟她呛她越来劲。
想通后任宽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向王蕊,淡淡道:“你喊这么大声,我也不会带你出去。”
“嘿!”这不要脸的最怕遇到更不要脸的,王蕊屡屡在任宽身上吃瘪,只能找韭儿的不痛快,“韭儿你心玩野了是不是?是个人你就跟着跑。”
王蕊几次想去抓韭儿过来,都被任宽挡开,最后不耐烦道:“任老板,韭儿不用上班吗?还是你想养他一辈子?”
养也不是养不起,但这话说出去责任重大,不是他一通意气用事,就能决定韭儿的将来的。
任宽懒得理这女人,低头对韭儿道:“我先去店里了。”
他不知道王蕊对韭儿会凶到哪种程度,沉声叮嘱着,“她要是跟你动手,你叫我,我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