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降雨
不过林既的脑子还算灵活,可以通过记下其中用到的公式而进行串联,至少能明白大半。
“清楚了吗?”相十方问。
林既抿了抿唇,给出诚实的回答:“清楚大半了。”
“才大半?”相十方微蹙眉,对自己的讲解产生质疑,他以为他讲得很明白了。
“我物理一直不好,这样的题能清楚大半已经很不错了,你讲得很好。”林既真诚的说。
“是吗。”相十方的回答不咸不淡。
林既只敢短暂的看了眼相十方的脸,然后视线一直停留在相十方的手上——他的手当然也是顶好看的,白皙修长,自然放在桌面时,连凸起的关节都那么精致漂亮。
林既想,这双手做什么,应该都是对的。
鬼使神差般的,林既开口说:“相十方,我觉得你特别优秀,方方面都是,学习成绩好,小提琴也很厉害,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以为‘完美’是不存在的……”
相十方抬眼看着林既,眼里有一丝诧异,仅在讲解了一道物理题后得到这样盛大的夸赞,显然是奇怪的。
好在林既也及时意识到这一点,力挽狂澜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所以,以后我有不明白的问题还可以来问你吗?”
原来只是为了这句。
相十方的那一丝诧异消失无踪,淡然点头说:“可以。”
“谢谢。”林既的笑容扩大,无比真挚。
到晚上他回想起这一刻,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原来他也能主动迈出第一步,去拉进和别人的关系,还是对相十方这样的人。
最最关键的是,他和相十方说了好多话。
每一句,他都要储存起来,那是他的宝藏。
这时的林既还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想交一个优秀的朋友而已。
虽然林既在相十方那里得到了“可以”的回答,但他并不会一股脑拿一大堆题目去问相十方,一方面这会显得他很愚笨,另一方面也会消耗相十方的耐性,毕竟不会有人喜欢一个不算熟的人总耽误自己的时间。
一周林既最多只会问相十方三次,拿的题目是难度很大但他已经钻研透彻的,这样至少能给相十方营造一个“孺子可教也” 的好印象。
这种带着目的的接近偶尔会让林既心虚,不过这种心虚只要看到相十方就自动瓦解,非常脆弱。
一周三次并不频繁,但在林既看来,这也足够建立起一道必一般同学更密切的关系,这在某次大课间体现了出来。
林既带着试题来到相十方身边,笑着说:“我又来麻烦你了,这道函数题,我琢磨了一节课都没琢磨明白。”
相十方随意接过卷子,这时有人叫他:“十方!超市去吗?”
林既看过去,是谢照风,他在教室外,一手撑着窗沿朝这边喊。
他还看到在谢照风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但靠着墙,林既只看得到一边纤细的肩膀,是个女生。
相十方只看了一眼,边收回视线,“自己去。”
谢照风啧了一声,可不乐意,“别啊,我没带钱,你请我喝!”
相十方拿起笔在林既的题目上划出关键点,不理谢照风。
谢照风还在闹腾:“你不去起码出来啊!有没有礼貌?我回去告状了啊!”
林既感到歉意,觉得是自己耽误相十方的时间了。
“你要不要过去一下?”林既说。
“别理他,他事儿最多。”相十方淡淡道,“看这里,取出它们的函数值……”
教室外。
“行了,谢照风子你别叫了。”靠墙站的女生嫌弃地看着谢照风,“幼不幼稚?”
谢照风瞪大眼看她,“不知道是哪位大小姐非要找相十方,不然我至于在这嚎吗?”
女生束着高高的马尾,头发乌黑顺滑的落在肩头,她的手指挑出一缕绕在指尖,有种漫不经心的玩味儿。
她长得非常秀丽,眉眼隐约可见一丝傲然,也是个只可远观的美人。
“因为你欠我个人情,没还上就得替我做事。”她说。
“就一次球赛,你们女生可真小气。”谢照风翻着白眼,因为拿了乔诺的两张球票,他就跟把自己卖出去似的。
“小气也比你没用好。”乔诺皮笑肉不笑的嘲讽,“连个人都叫不出来。”
末了她还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谢照风气得捶墙,又把目光投会教室里,相十方还坐在位置上,而站在旁边的是一个没怎么说话过的人。
似乎是叫林既?
最近好像经常出现在相十方身边,还总拿着题目。
问题宝宝。
这是谢照风对林既的第一印象。
与相十方的交流变多了是件好事,但林既要是以为自己的存在变得重要起来,那可就自作多情得愚昧了。
事实上,相十方作为一班的头号种子,每天都会有同学拿着题目找他答疑解惑,相十方当然不会来者不拒,而且拒绝的时候还相当直白果断——
“现在不方便。”
“这题等会儿老师来了去问他。”
“去找学委。”
但他在给别人解答的时候,林既并不觉得和面对自己时有什么区别。
不过至少通过这样零零碎碎的接触,林既在教室外遇到相十方时能自然打招呼,甚至在上体育课时偶尔能和他通行一段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听你拉一次小提琴。”林既转头对相十方笑道,“上次汇演之后就再也没听到了,我非常念念不忘。”他用玩笑的口吻,说出了真心话。
“我每天会在家拉二十分钟。”相十方说,“没别的情况我不会带小提琴来学校,没时间碰还会被谢照风乱玩。”
“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惜了。”林既遗憾道,不过要是再想看到他初见相十方的画面,应该不可能了,就算之后在舞台上的相十方,身着黑色西装,耀眼夺目如王子,小提琴的琴音依然华丽婉转,可怎么也替代不了林既心中珍藏着的,那个在阴暗之中渐渐以温柔悠扬的琴声引来光明的相十方。
“嘿!十方!等会儿体育课一起打球啊!”
身后走来几人,一下揽上相十方的肩膀,举止亲密。
这几人也是一班的学生,只是林既没有说过话,但知道他们和相十方的关系不错。
相十方挣脱了手臂,但嘴角是勾起来的,“行啊,只要某人别像上次输球还耍赖就行。”
“上次?什么上次?我不记得啦啦啦啦。”那人嘻嘻哈哈道。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他们都没注意到相十方身边还有个人。
林既佯装蹲下系鞋带,相十方没看到他,没有丝毫停顿的与朋友们前行,就像和一个路人擦肩而过。
也是啊,一开始也不过是他自己先凑上来,相十方本就没打算和他同行。
林既抬头望着相十方的背影,他永远都是最出众的那个。
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林既才站起来,他深呼吸着。
没事,这不算什么。我不能因为一次无视,就天塌了一样,我没那么脆弱。
只是一点点难过而已,就一点点。
第4章
但这点小情绪只在林既的心头萦绕了一会儿,体育课开始就自动消散了。因为林既很清楚这完完全全就是庸人自扰,也没人会在意他的情绪,所以他自己也没必要在意。
而真正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次日。
“林既,林既在吗?”
坐在教室前排靠窗的同学喊道。
林既起身答道:“我在。”
“有人找。”
林既惊讶,他想不到会有人来找他,就算是在曾经的班级,因为一些情况,他没有交到一个普通朋友。
他走出教室,等待他的竟然还是两个女生。
“他来了他来了!”
“该怎么开口?”
“不是说你来吗?”
“所以才问你啊!”
林既认识她们俩,齐欢和任潇潇,是原七班的同学,只不过没说过几句话,算不上熟悉。
“那个。”林既主动开口,语气是与生人交谈的拘谨,“你们找我?”
“对,我们找你。”齐欢挤出和善的笑容,“好久不见呀林既,在一班习惯吗?”
林既点头说:“已经习惯了。”心里却疑惑,为什么特意来问他这些?
“那就好。”齐欢显然也不擅长和他打交道,说出的话渐渐干涩,“咱们班进尖子班的没几个吧?你很厉害啊。”
绕是林既这等不善与人打交道的人,也瞧出了她必然不是想说这些,同伴任潇潇也看不下这样的尬聊,上前一鼓作气把手里的东西往林既怀里一塞,说:“这些给你!”
林既茫然失措地抱住袋子,里面是包装精巧可爱的手工曲奇,还有运动饮料和士力架。
“这、这是?”林既第一次收到女生的东西,不知如何是好。
“饮料和士力架是给你的。”任潇潇说,“这个饼干,你能交给相十方吗?”
原来是这样。林既在心里说。这样一切就都能说通了,他记得这两个姑娘也是相十方的恋慕者,经常两个脑袋凑在一地,叽叽咕咕的说今天遇到了相十方多少次。
知道了她们的目的,林既安心了许多,问:“为什么不亲手交给他?”
“他不会收的。”齐欢沮丧道。
“之前我们在操场逮到他送过,但是他明确说了不会收陌生人的礼物。”任潇潇说,“虽然被拒绝了,但相十方可真好看啊。”
“……”林既干笑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们还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