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过气天王
他弹了弹烟灰:“之前住在三号楼的李爷爷,记得吗?他前些日子走啦。”
“啊。”陶函低低发出了一声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吧,记不清了。他们一家子也搬走了,但是老爷子临死前还是想回弄堂来看看,我们就正好见到了一次,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什么癌晚期的……你懂那种情结吗?我想了想,我如果到了那时候,或许也会有这种想法,这里积攒着太多我们的时光啦。”于叔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来,“还有那个五号的胖姐,记得吗?”
“记得。”徐以青点点头,“经常给我和函函送水果吃,夏天还冰西瓜。”
“也走啦。”于叔说。
“……她……她怎么啦?”陶函问,”她不过也四十来岁吧。”
“自杀的,就在老房子里烧的炭。”于叔夹着烟,用拇指揩了下眼角,“走的时候瘦成一把骨头,我都认不出这是谁。”
话题瞬间沉重起来。
“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看见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的。”于叔说,“所以有时候我看见你们俩会特别感慨,长大了成熟了,真好。”
“嗯……”陶函应了一声,手沿着这碗划了个圈,“我有时也会觉得,这味道还在啊,真好。”
于叔把烟掐了,食指指指陶函,有指指徐以青,伸出了中指和食指这么一碰,夹在一起。
“你们……”于叔开口道,“其实是……”
陶函和徐以青两个人看着他的手指都一愣,而后几乎以一摸一样的姿势一起抬头。
于叔手还举在半空,看着他们俩那反应一致的动作,顿时有些了然:“……叔叔猜对了?”
“……”陶函看了眼徐以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徐以青倒是不加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我看着你们长大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于叔双手抱到胸前,看着徐以青,“以青,可能你以前意识不到,你每次来我这里,和我说十句话里八句有陶函。”
陶函马上竖起耳朵:“真的?”
“是啊。”于叔粗着嗓子,“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我不得奇怪啊……这感觉,真不像兄弟了。”
他抱着手臂道:“我们这里没这么不开化的,人家都说这里海纳百川嘛,那肯定也包括性向是不是?你们又是我喜欢的小孩子,说真的,我还真想不出你们未来媳妇儿的样子。你俩在一起,其实……挺般配!”
陶函第一回 被个大老爷们儿肯定自己的性向和恋情,还说出“般配”这种词,震惊中夹杂着违和,违和中又相当感动。
“你们父母应该都知道了吧。”于叔问。
“知道了。”陶函说,“过年还一起吃饭呢。”
“那很好那很好。”于叔说,“你们这样的我懂,最怕没人支持,放心!叔叔知道路不好走,尤其你们身份还很特殊啊,你看,以青还是明星呢……不过!”于叔拍拍胸,“就算大家都质疑你们!我肯定做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陶函都要哭了:“于叔……”
他没想到这个话题能得到认可,还是于叔这种长辈的认可,就相当忍不住道:“我妈当年和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弄了好多年……我是没遇见您这么开明的爸爸啊。”
于叔认真思考了一下:“那倒不会!如果这是我儿子的话……我估计和你父母反应一样,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和发生在别人孩子身上性质就不一样了,自己家还是会反应大一点,我可以理解你父母的态度。”
“啊?”陶函愣了一下。
“如果我儿子这样,我一定会先打断他狗腿!”于叔说。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于梓连
第72章
陶函手上勺子咣当打到了碗沿,把三个人都吓了一激灵。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陶函赶忙道歉,把勺搁在碗里。
于叔见状,手一指空了的碗底:“再添一碗?锅里还有啊。”
“不不不不,吃饱了。”陶函摇手,又站起来掏钱,“于叔叔,我和你说我们今天要来,你一晚上没做生意……”
“别别别!”于叔马上往后退,“我可以做后半夜生意啊!我拿你钱做什么!小朋友来家里吃我个馄饨怎么了……”
陶函还是继续道:“您看这都几点了,您能做什么生意啊。”
“蹦迪的打牌的都散了几轮了。”徐以青也跟着说,“您拿着吧,给装几个一次性碗,我们正好拿出去分分给等会上班的环卫工人阿姨叔叔们。”
陶函马上道:“是啊,这汤熬得浪费了多可惜,你再给我装个碗,我们打包回去吃。”
于叔没想到这两个人还能想到这些,又推道:“那更不能要了!拿回去拿回去……”
“行行行。”陶函说着把手收了回去,一手撑着桌面一手背到后面,“叔叔,其实我最近在学做饭呢,但我怎么也炖不出好喝的,你告诉我个方法呗……”
迅速被话题转移了的于叔马上道:“这你问对人了……”
徐以青见状,迅速从大衣里摸出一沓钱,塞进了桌子和凳子之间的缝隙里。
两人一唱一和相当默契,把钱塞入之后,还帮着把一次性的碗铺开放好,一碗碗打包好。转眼都已经快将近四点,陶函打了个哈欠,等看着于叔把前后堵住路的牌子挪开,两个人才提着好几份馄饨往外走。
“谢谢。”陶函说,“谢谢于叔叔。”
“谢什么!”于叔说,“好好的啊,你们俩。下次来随时喊我。”
“嗯。”陶函点头,两人和他打了招呼,被送到了门口,提着汤汤水水往回走。
“你在想什么。”徐以青问。
“……我在想于梓连的腿。”陶函说。
徐以青笑起来:“于叔叔应该只是说说而已,还真能打断自己亲儿子的腿啊?”
“……话是这么说。”陶函和徐以青走到前方一个供环卫工人休息的岗亭门口,两人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找到了已经在准备的几个叔叔阿姨。
徐以青知道这一带的环卫工人也是因为经常晚归,偶尔几次遇见之后会给他们买买早饭。后来陶函知道了,和他晚回来,也会帮着一起送送。
对于他们二人而已,这仅仅是一件举手之劳而已,并不把它当作一件需要特别宣扬的事情。
“小徐小陶……”一个阿姨惊讶道,“你们又晚班啊。”
“是啊,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徐以青和陶函把盒子放下,“馄饨,还热的,没吃早饭呢吧。”
“你们坐会。”一个阿姨给他们拉了凳子。
“不坐了阿姨。”陶函说,“我们回去了。”
天还没有亮,是介于亮和不亮之间的最黑的时候。路灯没有全亮,路上也没有车辆,安静得像整个世界都只有两个人。
“困吗?”陶函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没想到于叔这么能聊,这都能聊到天亮了。”
“我睡了好久,你肯定困死了。”徐以青说,“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要。”陶函伸出手。
“……”徐以青在他面前蹲下,“你也真不客气。”
“哈哈哈……”陶函跳到徐以青背上,低低惊叹:“哥哥,厉害啊,最近健身有成效。”
徐以青提了口气,把人往上提了提,陶函的脸贴着他的脸,双手勾着他脖子:“……我不健身也背得动你啊,宝贝。”
“我也没比你矮多少。”陶函说,“背到前面就放下吧,我撒个娇你就当真啊。”
“当真啊。”徐以青说,“你哪句话我没当真过。”
“嗯。”陶函侧了侧头,嘴蹭着他耳朵,“你也太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徐以青侧脸:“我觉得你不对劲。”
“是吗?”陶函也侧头看他,“哪里不对劲。”
“就是不对劲,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徐以青真的比他想得敏感太多了,陶函想。
“我在想那个……胖姐姐。”陶函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她为什么会想着死呢。我记得她真的挺好的一个人,很爱笑对人也好,瘦成一把骨头是因为厌食吗……”
徐以青轻轻笑了一声:“你在担心我?”
“……”陶函舔了下嘴唇,“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啊。”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我会坚强活下去?”徐以青说。
“你最近嘴越来越烦了,老怼我。”陶函拍了他一下肩膀,“和你说正经事情啊。”
“你放心吧。”徐以青说,“我的所有愿望都是和你一起走下去,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健健康康活下去。”
话传到陶函的耳朵里,他顿时心里一酸。两个人的话,幸福是双倍,痛苦也是双倍的。
陶函刚想说什么,徐以青直接把他放下来:“到了,自己走。”
“……哦。”陶函笑着跑去开门。
陶函回到家实在累得睁不开眼,都不记得自己洗澡没洗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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