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
“走了。”瞿孝棠说着,推门进来,在他旁边坐下,“以后了解他,你就不会这样了,他很好相处。”
“我以后,了解他……”何溪复读机一样,嘴里咀嚼着他的话,而后突然转过头,“你带吃的回来了吗?”
瞿孝棠笑着点头,“嗯,好多吃的。”
何溪便匆匆站起来,“我,我先填饱肚子。”
第38章 我男朋友
周一一早,何溪将瞿孝棠从床上弄了起来,说得回学校了,依瞿孝棠的尿性,下午再回去都未尝不可,可毕竟耐不住何溪不答应。
瞿孝棠的副驾驶上多了个小抱枕,是一只蓝壳的蜗牛,蜷缩在座椅拐角里,何溪开门便看见了,拿起来端详了一番,“在哪买的?”
瞿孝棠给车子打了火,“巧了,这是人车行送的小礼品,喜欢吗?”
何溪坐上来关好门,而后将蜗牛塞回腰后,方才觉着坐的舒服多了,“我说喜欢你是不是又该讨奖励了?”
瞿孝棠嘶了一声,“这就没意思了啊,话说白了以后还怎么要啊?”
“你缺那点脸皮嘛?”何溪在他挂档前扭身过去亲了他一口,而后很快坐回去系上了安全带,“走吧。”
脸颊上还残留着湿润的触感,瞿孝棠没出声,笑着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车子径直开回了学校,何溪在车上又眯了会儿,进校门后才被瞿孝棠叫醒了。
“我晚点回来,去陪陪我爸。”
“嗯…”紧张消磨了一宿,在听见这话后又局促了一下,何溪解了安全带,“你好好陪他,别急着回。”
“知道了,”瞿孝棠说着,又将脸伸了过去。
何溪瞧着,敷衍的亲了一口,马不停蹄的下了车,车门被关上,瞿孝棠隔着窗户咂了下嘴,心说不得了,八字一撇刚起了个头某些人感情就淡了,转而又一琢磨,得去找瞿老头说说理去。
瞿修勉回江北无非就一件事,地资院长又磨着上头请他来给大一新生打催化剂,这差不多成了每年的惯例。
q7一路开到博悦一号,保安见了车牌便放行了,瞿孝棠直到进了家门才想起来没给他爸买一份炒栗子。
“棠棠回来了!”
“阿姨,”瞿孝棠寻了一圈,“我爸呢?”
“楼上呢,生了一宿的闷气,早饭也说不吃。”
“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根树苗子,说是养不活了,”阿姨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指向楼上,“你快看看去吧。”
“成,您热饭吧,我一会儿带他下来。”
瞿孝棠在卧室阳台上找到的人,他爸蹲在一盆栽面前,手里正捻着一撮土。
“爸,干嘛呢?”
瞿修勉头也没抬,“这土不行,没法发育…”
瞿孝棠也蹲了下来,眼前是一株叶子呈松针样的植物,看起来还挺鲜活的,“都没开始长呢还,你急什么。”
“我原以为这应该是野生的刺柏,现在看着又不像,”瞿修勉用手指摸到它的主枝干,“你看,野生山刺柏枝干粗,针叶聚拢在顶部,长得有那么点西蓝花的意思,但这个分枝粗细不匀,叶子尖部到根部颜色渐变,我怎么瞧着不是杂交就是变异了呢?”
瞿孝棠真真啐了口气,“瞿老师,您是不是多虑了?这玩意儿好养活,您就放着吧,阿姨准能给您养好了。”
“嘁,”瞿修勉拍了拍手指间的泥土,“你懂什么,”说着,撑着膝盖站起来,又将目光从盆栽挪到了他脸上,“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礼拜一,你跑这来做什么!”
“嘿您这话说的,跟这不是我家一样,”见瞿修勉往里走,他便跟了上去,嘴里道,“我这不想着来陪陪你老人家,省的又好几个月见不着嘛。”
两人前后下了楼,餐厅桌子上摆了好些食物,瞿修勉绕去厨房洗手,“那个——何溪呢?”
“上课,”瞿孝棠挤在他身边,“有何指教?”
瞿修勉拿了毛巾擦手,犹豫着说,“昨晚跟你妈妈视频,我告诉她我见过那孩子了,”他将毛巾塞进瞿孝棠手里,擦过他肩头往餐桌那去,坐下了才接着说,“她挪了行程,大概十五号回来,待两天,叫那孩子过来吃顿饭。”
瞿孝棠跟过来,“那不行,何溪见你都紧张,要他跟你们俩一起吃饭,他得吓成什么样子!”
“额……这倒……”瞿修勉叹了口气,重新说,“不,我是说,你以前说你有感情洁癖,好不容易见你有个喜欢的人,我们也是想见见,表达一下我们的意思,这样你们安安心心的谈恋爱,不是更好吗?”
少顷,瞿孝棠从座椅上抬起屁股,给他爹倒了杯奶,“有道理,瞿老师。”
何溪莫名打了个喷嚏,付雪很快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他,“祖宗,别又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鼻子痒,何溪擦完收好纸巾,台上老师还在孜孜不倦,他往付雪那靠过去,“怎么没见娜娜?”
“跟秦宣出去玩儿了,放心吧,请过假了。”
“……?”
付雪见他这神情,跟着道,“我看快了,原来跟秦宣打打闹闹,总是会不小心走火的。”
“……”何溪无话,心情谈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隐约觉得瞿孝棠似乎下了很大一盘棋。
兼职那家广告公司打来电话时是在下午,何溪没课,躲在图书馆里准备六月份的考试。
电话是在洗手间接的,那头说,周五有从柏林飞抵内地的客户代表,这次来除了办要紧事,还挤出了时间在当地逛一逛,何溪很快应下了,但焦虑到了晚上才赶上他的思维,瞿孝棠一进门,便听见他站在宿舍里练习对话。
“这么用功?”
何溪把嘴里的话说完才放下录音的手机,焦灼的扑到他身上,“你朋友公司给我打电话了,周五要去见客户。”
“紧张了?”
“虽然跟外教上课的时候也有交流过,但可控和不可控还是有区别的好吗?”
瞿孝棠扶住他在床尾坐下,而后拉来椅子反坐在他面前,“那你跟我对话试试?”
“你又不会……”
“我说中文你说德语呗,”瞿孝棠手搭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瞧着他,“你不是怕你听不懂他,是担心他听不懂你是不是?”
何溪怏怏的点头,“说错了闹笑话,影响公司形象,人家认为你司不重视,我负得了责么…”
“多虑了吧,”瞿孝棠说,“给客户做地陪没有那么高的要求,翻译离客户最近,说重点就好,但我觉得,重点应该是氛围,你把他当朋友,自然的说话更好。”
“你说得对,”何溪也看着他,皮笑肉没笑,“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全托了瞿大公子的福了。”
“别不信啊,咱打一赌,”瞿孝棠隔着椅背倾身凑近了,说,“别有压力。”
何溪抬手,拿食指抵着他脑门轻轻推了一下,“赌什么?”
“这次没搞砸,我带你出海。”
何溪骤然想起来,他说过要带他去看海蜗牛生活的地方,顾不上他话里的逻辑问题,问,“搞砸了呢?”
“搞砸了,”瞿孝棠捏住他下巴,晃了晃,“带你回家。”
“这听起来没什么利弊可分啊!”
“主要我没有什么对你特别不利的赌注,”瞿孝棠说,“怎么你都是大赢家,你考虑考虑?”
何溪沉默下来,在视线交汇中拍掉了他不断摸着自己下巴的手,“等结束再说。”
周五来的特别快,这几天瞿孝棠又打了一场比赛,回来后寸步不离的跟在何溪后边,食堂,图书馆,教室,甚至户外外语角也要守在附近,班里同学也源源不断收到小礼物,虽不贵重,但每次收到都似乎对瞿孝棠多了一份喜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