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陶淮南现在根本已经不想知道晓东是怎么了,他不想听,也不敢听。
中午放学了陶淮南还是那个状态,披着潘小卓给他盖上的外套,像是真的睡着了。但外面看不见其实陶淮南一直在抖,潘小卓叫他两声,又拍拍他。
陶淮南还是不给反应,周围有人轻声在关心,潘小卓拨开人群跑了,跑下去找迟骋。
其实陶淮南没什么事,潘小卓想得很对。一切都是情绪上的,他身体好好的,只是情绪压着他不想动不想说话,人在面对巨大恐惧或痛苦的时候会想要封闭自己。
之后的那些天陶淮南都是这个状态,时间能够让他看起来更体面,不会像那天这样狼狈。迟骋抱着他的时候陶淮南会把脸贴在他脖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感受着迟骋脉搏的跳动。
“我白天给哥打了电话。”迟骋抱着他,轻轻摸着他的头。
陶淮南呼吸顿了下,没有问。
迟骋说话声音很平和,这在一定程度上让人听起来能够更放松:“他说真的没事,跟我保证。”
陶淮南还是那样贴着,没抬头,只轻声说:“……他撒谎。”
迟骋没再说别的,没有帮着哥做保证,他只是一下下揉着陶淮南的头发。陶淮南沉默着靠在他身上,像一只又冷又疲惫的瘦猫。
小孩子确实长大了,能自己排解情绪,让自己扛起很多事。
陶晓东嘴严,性格轴得人上火,他不想说陶淮南就不逼他。陶淮南当作从来没听过那段语音,也没提过。
跟高考的距离越来越近,时间一天天缩下来,墙上的数字慢慢变小。
陶淮南的沉默显而易见,很多时候迟骋叫他他都不回应。他整天戴着耳机,放的是都是学习资料,不停地往脑子里灌。
哥和汤医生回来的时候,哥摘下他耳机,让他歇会儿。
陶淮南没说话,愣了几秒,然后笑了笑,又把耳机戴上了。
陶晓东和汤索言对视一眼,陶晓东说:“家里这学习气氛显得咱俩多余。”
他说完又把陶淮南的耳机摘了,跟他说:“快别用功了,累瘦了都,来跟哥玩会儿。”
陶淮南安静地眨着眼睛,过了大概十秒,捡起耳机又戴上,牵牵嘴角说:“我学习呢。”
家里最能学习的是迟骋,可现在陶淮南比他还能学。经常学得入了神,手里的盲文笔点个不停,耳朵上也一直听着听力。
迟骋不让他这样,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笔和耳机都拿走。
陶淮南转身抱着迟骋,吻吻他的嘴,然后沉默着去洗漱,再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爬上床侧躺着,没一会儿自己就睡着了。
他开始变得不黏人了,什么事都自己做,也不爱说话了。
“淮南最近是咋了?”季楠看看在另一边自己摸着碗吃饭的陶淮南,不解地问了句。
迟骋往陶淮南碗里夹了菜,说:“没事儿。”
“感觉有点低沉,你俩吵架了?”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唯一能让陶淮南低沉的事就是和迟骋闹矛盾,那也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没吵。”迟骋说。
“淮南?怎么的了跟哥说说。”季楠敲敲陶淮南面前的桌子,问他。
陶淮南没吭声,持续地慢慢吃着饭。
“跟你说话呢。”季楠“啧”了声,推推他餐盘。
陶淮南这才抿了抿唇,低声说:“我最近嗓子有点疼,不爱说话。”
“上火了啊?”季楠问他。
陶淮南“嗯”了声,点头说:“有点儿。”
多数时间陶淮南都是这样自己专注地干着什么事,只很偶尔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在家时,他会默默跨到迟骋身上,用他最喜欢的姿势抱着迟骋。
迟骋放下手里的笔,抱他一会儿。
陶淮南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像是困了。
迟骋和他说:“哥状态挺好的,别太担心。”
陶淮南轻轻地“嗯”。
陶晓东状态其实真的不错,除了最开始剃了头回来那次,之后每一次见他感觉都越来越好了。陶淮南虽然看不见,可摸摸他的脸也知道他精神不错。
现在他每次回来陶淮南都要细致地摸摸他,从头摸到脸,再顺着胳膊摸摸。
陶晓东故意用头顶蹭蹭他手心,笑嘻嘻地问:“扎不扎手?”
陶淮南就嫌弃地拿开,手在沙发上蹭蹭,说:“扎。”
陶晓东再往他身上顶,陶淮南就笑着躲开,喊汤索言:“汤哥你把他领走吧。”
汤索言会配合着应一声,过来用手拦着陶晓东的头把他推回去,顺手在他秃脑瓢上来回摸几下。
偶尔摸完也嫌弃,陶晓东原来那头嘚瑟的头发汤索言很喜欢的,陶晓东自己没吭个声就给剃秃了,这事一直在汤医生心里记着呢。
“汤哥你收拾他,”陶淮南在旁边跟着溜缝,穿着短袖短裤在旁边盘腿坐着,指指陶晓东,“他最烦人。”
俩哥最近总回来,经常就直接住下了,除非是汤哥第二天很早要去医院,他俩才会回去。
陶淮南还是有时不说话,但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很正常,每天睡前会去他们房间待一会儿。
这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挺精,个个心里揣着事儿,可谁都不说。
汤哥在洗澡,陶淮南躺在哥哥旁边,抱着他胳膊。陶晓东搓他睡衣上面的胶印图,闭着眼说:“你换浴液了?”
“没有啊,还是原来的。”陶淮南靠着他说。
“那我怎么没闻着味儿?”陶晓东吸吸鼻子,“没奶味儿。”
“废话么,我还没洗呢。”陶淮南低低地笑了两声,“苦哥洗完你洗,你洗完汤哥去了,还没轮上我呢。”
“我说呢,闻不着味儿呢怎么。”陶晓东也笑,反手摸摸陶淮南的脸,“一闻那味儿哥就知道是你。”
“那我总也不换,你们都喜欢,”陶淮南隔了几秒又说,“可是我现在自己都没有了,苦哥说我没有膻烘烘的味儿了,喝牛奶也没有了。”
陶晓东失笑:“那还能总也不长大了?一直当个奶团子?”
“那还好了呢。”陶淮南闭着的眼睛,睫毛小幅度地轻轻颤着,像受了惊的小翅膀。他学小时候的语气,轻笑着说,“不长大还不好哇?”
陶晓东被他那语气逗得直乐,又捏捏他脸。
“笑什么呢?”汤索言穿着睡衣回来,随意地在床边坐下,看着贴在一起的那哥俩,说,“细看你俩长得可真像。”
“我没有他好看,他像我妈。”陶晓东说。
“眼睛鼻子都像,”汤索言看着他们俩,看了会儿说,“本来长得就没小南好,头发一剃更完了。”
“看没看见汤哥多记仇?”陶晓东拍拍陶淮南肚子,和他说,“头发剃了汤哥都不愿意看我,嫌我丑。”
“那本来就是丑么,”陶淮南赶紧说,“你该。”
陶淮南没再问他为什么突然剃头,什么都不问。他每天都这样和两个哥哥待一会儿,再回去跟迟骋一块学习睡觉。
迟骋从衣柜里把他俩明天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放一边,陶淮南带着满身牛奶味儿洗完澡出来了。迟骋顺手擦了下他脸上没擦干的水珠。
陶淮南抱着他,让他闻自己。
迟骋往后仰仰脖子:“一脑袋水往哪儿蹭?”
陶淮南低声道:“让你闻呢。”
迟骋于是低头在他脖子上闻闻,说:“挺香。”
带着一脑袋水陶淮南转身又走了,迟骋问他:“干什么去?”
陶淮南边走边低着头慢慢说:“我让哥闻闻我。”
第73章
陶淮南头发半湿不干的往俩哥床上一拱, 从床尾往他俩被子上一压,扑到他俩中间去。
人俩本来都要睡了,他又来了。
汤索言开了灯, 有点想笑。
陶淮南笑眯眯的, 就在他俩中间躺着。左边是汤哥, 右边是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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