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偶尔这样抽风的次数越来越多,随着高考的临近,陶淮南状态也越来越不稳定。俩哥是温和派的,就跟其他家长一样,在这段时间里对他俩有求必应,所以陶淮南什么样他俩也只会不强硬地劝劝。
只有迟骋不是,陶淮南不听话的时候他照样冷脸,该怎么样怎么样。其他方面迟骋比谁都能惯,但在这方面迟骋从来不惯着,他脾气里就没带这个。陶淮南如果不听话,迟骋就一定收拾他。
可到底还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前迟骋生一次气好长时间,现在只要陶淮南软下来说话,迟骋就不跟他生气了。
陶淮南哄了迟骋两年,除了本身不想让他不开心以外,也是补偿两年前迟骋的那句“疼”。迟骋就像一颗被蚌肉包裹了的小石子,他再怎么尖锐,可是四处皆柔软。
时间久了迟骋也发自内心不想再对他冷脸,不舍得了。
夜里陶淮南靠在迟骋身上,贴着他的心口听心跳。
他捂着自己的一边耳朵,把自己关在迟骋的心跳声里。迟骋后来把他手拿开了,然后自己帮他捂着。
有节奏的沉稳心跳,让陶淮南几近痴迷。
他感受着迟骋的呼吸,想把自己锁在迟骋搏动的心脏里。
陶淮南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洇进了迟骋心口处的布料,留下了一个模糊的水圈。
第74章
在高考前的这段时间, 陶淮南很依赖耳机。他每天要戴着耳机很长时间,除了睡觉时间都不摘下来。
最后的那几天已经没有课了,是学校给他们的放松时间, 各自调整节奏。大考在即, 各班也都没有组织散伙饭, 都等着考完再说。潘小卓每天给陶淮南发些题,让他转成语音听一听。季楠他们那个小群这些天都安静了很多,这会儿不管学习的还是不学习的,都一样紧张。
迟骋不像之前那么挤着时间学习, 他也没什么可学的了。他的成绩只要没有巨大失误就没问题,他没理由考不好。
陶淮南却像是要把之前没用完的力气都在这几天使出来, 他整天整天地坐在学习桌前, 堵着耳朵只学习。
迟骋刚开始还管他,陶淮南不听的话迟骋会生气,后来管了也不听, 迟骋也就随他去了,不想在高考前跟他闹情绪。
迟骋拿了杯酸奶过来,放在旁边,让他喝了。
陶淮南闷着头在纸上点字,旁边用过的盲文纸铺了厚厚一摞。
迟骋碰碰他, 把他耳朵上的耳机拿了下来。
陶淮南吓了一跳,僵硬着端着肩膀没动。
“吃水果吗?”迟骋摸摸他的头发, 问。
陶淮南坐那儿愣了好一会儿不说话,抿着唇眉毛慢慢皱起来, 之后才声音稍微有点大地问:“吓我一跳, 能不跟我说话吗?我想自己待着。”
迟骋手还搭在他肩膀上,闻言挑了挑眉。
陶淮南不耐烦地又跟了一句:“我不想说话。”
迟骋站在他身后, 垂眼看着他。陶淮南一直坐得很直,是一种紧绷的状态。迟骋看了他两分钟,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迟骋说了句“酸奶喝了”,然后转了身往外走。
陶淮南又把耳机戴回了耳朵上,他先是保持原状坐着,右手还握着他的笔放在桌上,左手垂在自己腿上。
他以为迟骋已经出去了,耳机下的他并不知道其实迟骋没走,只是倚着门一直看着他。
迟骋看着陶淮南肩膀渐渐垮下去,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将额头贴在自己的胳膊上,缩成一团趴着。
陶淮南趴了多久迟骋就看了他多久,直到陶淮南又坐直了开始点字。迟骋把他门带上,出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马上要高考,迟骋可能会跟他谈一次。
发不发脾气不说,陶淮南欠收拾,迟骋不可能一直惯着他。但是眼看着高考了,不想这时候搭理他。
陶淮南自己也知道这是在挑战迟骋,可能也有点心虚。他有点躲着人,尤其躲迟骋,也不主动和他说什么。
迟骋这几天先随他去,一切等考完再说。
陶淮南不听话,可偶尔却迷恋又依赖地靠着迟骋,像是非常、非常爱他。
这就让他看起来很分裂,时而一脸不快地封闭自己谁也不理,时而又紧紧拥抱,一下下去亲吻迟骋的嘴,情不自禁地喃喃着叫“迟骋”。
迟骋这些天都放纵着他的反复情绪,乖了就搂搂他,不乖就冷眼瞪他。
一天早上他在迟骋怀里醒过来,听见迟骋沉稳的呼吸。迟骋很少醒在他后面,他觉少,陶淮南更嗜睡些。
他敞开胳膊把迟骋抱了个满怀。纯棉衣料柔软服帖,带着暖洋洋的体温。
陶淮南搓了搓迟骋的睡衣边,早上男生的一些常见反应,陶淮南明显地感觉到了迟骋很热。这段时间陶淮南不听话,迟骋不亲他。
迟骋在睡梦中也淡淡地皱着眉,似乎不舒服。陶淮南看不见他皱眉,可也知道他不痛快。
他还在睡,陶淮南吻了吻他脖子,随后悄悄地钻进了被子里。
迟骋是皱着眉醒的,醒后伸手摸了摸陶淮南的脸。
陶淮南把自己折腾得眼角都湿润润的红着,喉咙也火辣辣的疼。迟骋低哑着让他上来,陶淮南只摇头。
之后他爬上来趴在迟骋身上,像从前一样乖巧得像只黏着主人的动物。
迟骋抱着他无意识地摸他的头发,陶淮南眼角红得可怜,却也漂亮。迟骋把他往上捞捞,在他眼角亲了亲,问他:“老实了?”
陶淮南恨不得能用自己的全部身体拥抱他,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在他的下巴处吻了吻。
不回答就说明还没老实,短暂的听话之后又犯毛病了,第二天又变成了那副倔德性。迟骋既然打定了主意不管他,就连说都不会说一句。
汤哥工作忙,他每一天的工作对患者来说都是不能取代的。陶晓东比起他来就自由得多,考前那几天当哥的本来打算有点正事儿,不去店里了,就在家陪考生。
结果考生像是不想他陪,把自己往房间里一锁,根本不出来。
后来迟骋跟他说:“哥你忙你的去吧。”
陶晓东指指门,小声问:“咋回事儿他?”
“一阵阵的,不用管他。”迟骋说,“这几天完事儿再说。”
陶晓东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心说小崽儿这是要挨顿收拾躲不过去了,还帮着说了两句:“压力大,理解,理解。”
“嗯,不知道脑子里琢磨什么,拧巴呢又。”迟骋平静道,“考完我跟他唠唠。”
“哥的事儿你没偷着告诉他吧?”陶晓东又挨近了点,几乎是用气音在问。
迟骋说没有:“他也没问我。”
陶晓东点点头,说:“那就行。”
迟骋看着他:“但你也瞒不住他,哥。”
陶晓东“嗯”了声,沉吟道:“先缓缓,后面我慢慢跟他说。”
迟骋没再说什么,过会儿抬起手,搂了陶晓东肩膀一下。是一个单手环过去再拍一拍后背的拥抱。
他们小的时候陶晓东时常这么抱他们。
迟骋已经快跟晓东一样高了,他现在也在用这个肩膀扛得比哥高的姿势。他还是不擅长说什么话,可能他想说的话都在这一搂一拍里。
陶晓东先是被他这一抱给弄笑了,之后反手晃晃迟骋后脑勺。
命运是个很任性的东西,它多数时候并不公平。
迟骋命里带的迟家基因,就该他是迟家孩子,从小挨打受冻,差点活不下来。可又在那么一个酷寒的严冬里被陶晓东用胳膊夹着拎进了屋里的炕上,从此有了一个哥一个弟。
陶淮南生来就带着致盲基因,四岁还漂漂亮亮着的小男孩,突然就瞎了。瞎了还不算,后来连爸妈也没了。可命里也该他有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后来又有了迟骋。
可在陶晓东身上,命运开了个很讽刺的玩笑。他一个纹身师,艺术家,靠这个挣了很多钱,也花了很多钱去做眼疾慈善,现在他自己的眼睛却出了问题。
可见命运并不由人心,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陶淮南一直就是被命运玩弄的小孩,想拿走他什么,想赐给他什么,陶淮南向来被动,怎么都得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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