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
要按八块腹肌的标准来评判,江初这身材算不上他自己说得那么好。
不过对于覃最的审美来说,紧绷绷的腰线,平实的小腹,其实也挺……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儿神经病。
江初一只脚踩在椅子边沿上坐着,黑着脸看覃最笑了会儿,耷着眼皮笑着骂了句“操蛋”,膝盖撑着脑门儿也笑了半天。
“刷碗去。”他起身去卫生间,经过覃最,又踢他一脚。
饲养覃最这件事,出乎意料地给江初带来了不少乐趣。
尤其是在晚饭那一通神经对笑之后,江初反正昨天醉酒今天成了脏东西,覃最更是连鸡儿都差点儿报废,俩人面子里子都没了,再在一个屋檐底下相处,想绷着点儿距离都绷不起来,又自然了一个度。
主要是因为覃最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小孩儿,他那性格虽然能直接改名“最冷酷”,但江初对他有几分善意几分照顾,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刷完碗,他还把昨天那个西瓜给对半切了,插了个小勺儿,放在餐桌上等江初去吃。
江初坦然地吃了西瓜,突然有种这半拉月不止是他在观察覃最,其实也有点儿覃最在“考量”他的感觉。
这种基本等于养了个住家保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儿还能逗着玩儿的轻松节奏,没等江初继续多享受享受,转天就随着周一的到来被打乱了。
江初平时都在八点半左右醒,头天晚上吃完瓜他就睡了,早上七点二十被尿憋醒,干脆收拾收拾直接起来去公司赶活儿。
周一总是莫名的忙忙叨叨,等他晚上八点半回到家,家里黑洞洞的只有周腾的眼睛在发光,平时进门就能闻见的面条香也没有,让他一下子愣了愣。
覃最出去了?
掏出手机要给覃最打电话时他才猛地想起来,今天周一,覃最前天就说了,今天开学。
江初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连覃最几点起的床出的门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自己早上走之前,周腾的饭碗水碗都给倒满了。
开学第一天,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没关心关心覃最中午怎么吃。
他给覃最发了条消息:放学去接你?
其实这话也就意思意思,江初衣服都换完了,趴在沙发上不想动。
结果覃最没多久就给他回过来一句:后门
江初叹了口气,只好从沙发上又爬起来,拿着车钥匙下楼。
几点放学啊,到点了么就后门。
在后门一条街上锁定覃最不是什么难事儿,高高帅帅往那儿一杵的就是,而且覃最还穿着那天新买的衣服,在乱七八糟什么风格都有的学生堆里特别有样儿。
江初又想起来第一天去火车站接他时的形象,几乎就是经历了一回小镇青年变形记。
他直接把车刹过去,摁了下喇叭。
覃最正靠着根路灯柱子打电话,微微蹙着眉,表情好像有点儿烦躁。
旁边放学的几个女生往这边扭头,覃最抬眼皮隔着车窗看了江初一眼,没动,嘴里还在对电话说些什么。
江初把车窗降下去,只听见覃最说了句:“以后别说这些了,没意思。”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也没管对面是不是还要说什么,拉开副驾的门把自己重重砸进车里。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上,江初透过他的指缝扫了眼,通话人:梁什么佳。
第12章
覃最的手动了动,江初看清了那个名字,梁小佳。
像是个姑娘名儿。
“女朋友?”他带点儿调侃的心思开口问。
覃最正把书包往后排扔,动作顿了下才答:“不是。”
江初笑笑没说话。
“男的。”覃最像是还沉浸在刚挂电话的烦躁里,语气有些硬地补充了句。
江初有点儿意外地扫了他一眼。
意外的点跟是男是女没关系,而是覃最竟然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主动多解释。
都不像他风格了。
“感觉怎么样,今天。”江初换了个话题,“中午吃的食堂?”
覃最望着窗外“嗯”了声。
江初听到熟悉的覃最式回答,在心里接一句这就对了。
“饿不饿,”他望着路边的各种店,又问“顺便吃点儿?”
“你还没吃?”覃最的手机又震了两下,梁小佳发来一大段微信,他随便看了眼就锁屏揣兜里,“买回去吃吧,作业多。”
江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覃最嘴里听着“作业”俩字儿就想笑。
“覃最”和“作业”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物种。
“开学第一天就有作业啊。”他随口感叹。
覃最没再接话。
虽然平时他也不说话,但这会儿江初能感觉出来,这小子现在心情不太好。
问题应该出在那个梁小佳身上,估计就是昨天给覃最打电话,喊他“小最哥”那个。
俩人应该在覃最老家就挺熟的了,小哥俩儿之间吵个架也正常。
后槽牙都有锉舌头的时候,他跟大奔从初中铁磁儿到现在,打起来照样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捶。
就是跟他们那时候比起来,小最哥跟梁小佳俩人这架吵得还挺粘糊。
一天一个电话的,这么一合计,昨儿傍晚那个让他饿着肚子晾了半天的电话,应该也是这梁小佳。
覃最刚还跟他说什么没意思,那边又发来一嘟噜微信。
弄得跟小情侣似的。
而且这种“小情侣”般的状态还保持了挺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梁小佳的电话真的一天比一天更频繁了,还是江初之前没注意,反正自打那天知道有这么个人以后,仅仅他能看到听到的次数,就一天也没落过。
要不是明白覃舒曼对这个儿子一点儿不上心,每次看覃最接完电话三回平淡两回心烦的模样,他都以为这是覃最在接他妈的电话。
不过覃舒曼也打了个电话,九月快过一半儿的时候,打的还不是覃最的电话,是打给江初。
那天是周六,江初本来能早点儿回家,跟大奔都收拾完东西往外走了,大奔突然“操”了一声,拿出手机一通点。
“怎么了?”江初被他吓一跳。
“我媳妇儿生日。”大奔翻出日历对日子,“操差点儿忘了。”
“今天?”江初乐了,“宝丽没杀了你啊。”
“我说她这两天老试我呢,”大奔抓抓脸,紧张地松了口气,“真忘了,妈的,差点儿就阵亡在今晚午夜十二点。”
江初笑笑。
大奔人看着就一糙胖子大流氓,对宝丽确实没话说。
主要宝丽那二踢脚的脾气炸起来也没话说。
江初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大四那阵儿忙着整毕设,大奔把七夕节给忘了,过了三天才屁滚尿流跑去哄媳妇儿,第二天回来时腰上带着一圈红手印儿回,一身肥肉被宝丽揪得跟唱戏的大腰带似的。
“得,你别回家了,”大奔算算自己这个月工资上缴后剩下来的余额,叹口气搭上江初的肩,“陪我去给她买个礼物,晚上一块儿喝个酒,跟方子他们也有阵子没聚了。”
“能不能行了,”江初有点儿无奈,“从大学帮你挑到现在了。”
“妈的你不眼光好么,上回挑那包她背到现在。”大奔也挺郁闷,“我前俩月给她买一身衣服,那天她妈来送红烧肉正穿着呢。”
他说着给宝丽打了个电话,又在哥儿几个小群里挨个儿圈一遍,晚上媳妇儿过生日,一块儿聚聚,不来的把红包发了。
几个孙子全都很踊跃地“来来来”。
江初也给覃最发了条消息,晚上不定几点回,不用给他留灯。
其实发不发都没什么所谓,这小子都独惯了。
果然,两个钟头后,覃最才给他回了个“嗯”。
覃舒曼电话打过来时是晚上八点半,他们刚从饭店转移到ktv。
第一个电话江初没接兆,他去卫生间了,刚吃饭被灌了不少酒,大奔给宝丽唱情歌唱得催人尿下,听得他直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