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
如果他去了外地,大奔考过去上学,他也会把大奔照顾得明明白白,去接人去陪着报名去给铺床。
根本不用去想该不该愿意不愿意,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感情现成的就在那儿。
“什么为什么,你刮个半米长的道子我还得高兴啊?”江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你也真说得出半米。”覃最被他逗笑了,扣着食指和拇指比了两下,“最多也就二十厘米。”
“哦,二十厘米,你一条胳膊才几十厘米。”江初不想跟他说这个,说不明白,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神经病。
他起身去茶几前拿烟盒,弹了根烟咬在嘴里,往沙发正中间大马金刀地一陷,捞过遥控器冲着电视一连串地摁。
屋子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电视“滴滴滴滴”的动静。
覃最靠在椅背上看了会儿江初,起身走了过去。
江初一动不动的霸占着正中间,没个让座的意思。
覃最从上往下地看着他,笑了下,也没硬挤着江初坐,他非常嚣张地直接靠着扶手躺倒,还把腿架在江初肚子上。
“一晚上没回来你长行市了是吧?”江初转脸瞪着覃最,他完全没想到覃最还敢直接摞人了,肚子被压得猝不及防,他张嘴说话的时候烟差点儿掉下去,“腿拿开!”
“你直接把我掀地上不就行了。”覃最在背后垫了个靠枕,目光里带点儿挑衅的意思,舒舒服服地看着江初。
江初正想着是得揍一顿了,再不揍要上天了,覃最突然又喊了声“哥”,问他:“我昨天没在家过夜,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你是个枕头啊,你不在我还睡不舒服了。”江初想也没想,张嘴就给他还回去,还往覃最小腿上抽一巴掌,“我卸腿了啊。”
“一晚上不在你就不舒服,”覃最没搭理,盯着他继续说,“那我以后考去别的地方上大学,你能舍得么?”
江初要卸腿的手停了一顿,搁在覃最小腿上没动。
第55章
这个问题江初不是没想过, 他是没“真的”想过。
就跟他心里知道自己早晚得结婚,却没真的去想过怎么结跟谁结,婚后生活会如何一样。
总觉得反正还没到眼前, 就不需要急着去考虑。
估计也是因为覃最昨天晚上没在家, 现在突然一提,江初随之就产生出了种近在眼前的真实感,
梁小佳都拖着行李来了,覃最带着通知书走还会远么?
而且真要是按覃最计划的考上了八年的本硕博,人生的小十年都撂了过去, 估计头两年还能想着他,后面就连放假回家都懒得回了。
又想他赶紧成长能够独当一面, 又觉得还是慢一点儿长大吧。
江初忽然就有些理解了老杜那天在温泉里的话。
“那能舍得么, 一天就问点儿废话。”别的情绪都被取代了, 江初搓了搓覃最的腿, “到时候你生日也不能在家过了。”
他微微眯缝着眼出神地望着电视,不由地开始想象到时候送覃最去上大学, 得给他准备些什么东西。
他看电视,覃最胳膊肘杵在沙发窝里撑着腮,就这么看着江初。
江初刚才冲他一顿上火,覃最其实挺高兴的, 他心里明白江初不是冲他,是冲梁小佳。
他也知道江初舍不得, 江初是真的对他好,也从来不在这种带着感情的问题上敷衍他,是什么感觉就说什么感觉。
只不过这些“好”, 都建立在他是江初的“弟弟”这个基础上。
这种清晰的认知带来既酸麻又失落的交织感, 让覃最从胸口肋骨里往外发痒。
他现在特别想抱着江初, 想触碰他,想用力地让两个人贴在一块儿,交缠得紧密又摩挲,想透过皮肤感受江初从呼吸到脉搏的一切反应,也强迫江初去感受他。
又一丁点都不能动。
不敢动。
覃最真不知道以后当他想再问江初要另一个身份时,江初会是什么反应。
今年覃最的生日正好赶上周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覃舒曼主动给覃最打了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问他有什么想要的,倒是没再提吃饭。
覃最在江初这儿什么也不缺,也不想过生日,挺礼貌地跟她道了谢,于是覃舒曼给他往卡里打了六万块钱。
江初下班后直接去给覃最买了身衣服。
给男孩儿买礼物这方面他还是挺糙,毕竟也没正经给哪个男的买过礼物,大奔方子他们生日都是想起来了去吃一顿,想不起来拉倒,真要表达心意那就是发钱。
去年为了安慰覃最,他专门费心思去给他做了个蛋糕,今年没被“覃醉”刺激着不用哄,他连蛋糕都懒得买。
反倒是大奔看不下去了,去蛋糕房给覃最买了个现成的,还让店员在贺卡上专门强调一下“你奔哥”。
边得瑟还边呲儿江初:“你这哥当得可太好了,去年还送点儿实用的,今年连个蛋糕都不给吃,我看也不用等明年高考,到年底你这爱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衣服还没飞机杯实用呢?”江初乐了。
“那你得看什么年龄什么阶段。”大奔一本正经地扯犊子,“咱们弟弟这会儿生龙活虎的,一天在学校里憋着连个暑假都没有,衣服还真没什么实用。”
“覃最要知道你这么设身处地为他考虑,将来都得给你养老。”江初点点头。
“这话说的。”大奔肚皮肉直抖,“那他奔哥说什么都得给他从手动的换成充气的。”
“神经病。”江初笑着把蛋糕搁在车后排,去接覃最放学。
二十七中在高三开学后全面收紧,覃最现在每天比平时早走十五分钟,晚上也多加了一节课。
平时他自己打个车回来,今天江初想着生日不过了,好歹带他找个不错的店吃吃饭,正好把梁小佳也叫上。
上回覃最跟他说梁小佳想请他吃饭,江初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小孩挺有心的,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老在心里给人挑刺儿。
不过这周师大开始军训了,梁小佳过不来,覃最也没愿意,他现在回到家就是学习,嫌出去吃饭耽误时间。
江初就只能踩着放学的点过去等着接人,努力多表现点儿当哥的对弟弟生日的诚意与重视。
今天覃最出来时身边就一个人,不是陆瑶和高夏,走到车前了江初才发现竟然是杜苗苗,这孩子瘦了一圈,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杜苗苗不仅瘦了,情绪也不太高,平时那个眼珠滴溜转的机灵劲儿都没了,眼皮又红又肿,眼眶底下泛着黑眼圈,眼里还一圈红血丝,也不知道是熬夜了还是哭过。
“还头一回见你俩一块儿出来。”江初看一眼覃最,覃最朝他很轻地摇了下头,他就没问杜苗苗怎么了,“上车吧,顺路送你回家。”
“不用,我叫过车了。”杜苗苗摇摇头,没跟江初多说别的,直接道别就转身走了。
“他怎么了?”江初问。
覃最看着杜苗苗的背影没说话,上车坐稳后才开口:“没什么,心情不好。”
江初转脸看他一眼。
什么心情不好到跟他也不能说?
两个人又有小秘密了?
“不是因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江初认真地问,“他网贷了?”
杜苗苗状态明显不太对,要是又跟他叔吵架了就算了,要是因为别的,他必须得跟老杜说一声。
“没有,”覃最都被他说笑了,“你怎么那么能想。”
扭头看见车里的蛋糕,他直接把话题岔开:“还是买蛋糕了?”
“大奔给你买的。”江初朝后视镜里装衣服的纸袋抬抬下巴,“还嫌我只给你买衣服,一点儿不疼你。”
“疼,谁说不疼。”覃最拽过袋子往里看,“你就是扯二尺布给我都高兴。”
“高夏他俩今天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江初问。
“陆瑶不舒服,高夏送她回家了。”覃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