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
“味道也还行。”梁小佳转脸看覃最,“现在尝尝?”
“你就喜欢饭口吃些乱七八糟的,先放着。”覃最在涮碗筷,涮完了很自然地推到江初那边,把江初那套给换过来。
吃饭的时候江初专门扫了眼梁小佳的眉毛,是有道细细的疤。
这些没什么好提的,江初只能问问梁小佳在师大怎么样,军训怎么样,宿舍食堂一堆怎么样。
到了后半截,梁小佳跟覃最聊高考,江初基本就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接一句笑一声,心想这顿饭怎么吃得那么他妈长。
其实也多长,一个钟头就完事儿了。
临分开前,江初问梁小佳去不去家里住两天,正好放假,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儿,覃最能陪着到处逛逛。
他这当然是客气话,梁小佳心里也有数,不过还是条件反射地先看了眼覃最。
见覃最没什么反应,他笑着说不了,宿舍基本都没走,约好了一块儿过节,他这会儿蹽了,再回学校人就都不带他玩了。
“国庆人多,你身上包,手机,路上都注点儿意。”江初开车把梁小佳捎去地铁站前,隔着车窗交代了句,“有事儿就联系覃最,给他打电话。”
“没事儿,谢谢哥。”梁小佳摆摆手,又看覃最,覃最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
看着梁小佳进了地铁口,江初才继续往前走。
“有想去的地方么。”江初看着窗外问覃最。
现在天色刚擦黑,温度不冷不热的,路上热热闹闹到处都是人,江初看着就有种现在该去哪玩儿的感觉,直接回家好像就浪费了。
“你想去哪儿?”覃最问。
“嗯?”江初想了想,想一大圈也没想出来,突然又觉得干嘛都挺没意思,整个人有点儿累。
前面车里的人不知道在干嘛,灯跳绿了还不动,江初摁了下喇叭:“我这不就问你呢么。”
这话从嘴里冒出来,江初自己听在耳朵里都忍不住一愣。
语气听着怎么都有点儿不耐烦的感觉。
覃最看他一眼。
“哎,我是真没有。”江初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就觉得放个假,多少都该带你去玩玩,闷头学一夏天了都。”
“没有就回家吧。”覃最伸手弹了根烟靠窗叼着,“明天晚上上课,我还有两张卷子得补。”
回家一路两人也没怎么说话。
江初拿钥匙开门,覃最揣着外套兜靠在后面墙上看着他。
感觉从他生日那天以后,江初这大半个月状态都不太对。
“哥。”他喊了一声。
“嗯?”江初扶着门框换鞋,往后微微偏了偏头。
“你是不是有事儿。”覃最问。
江初顿了顿,换完鞋进屋,把钥匙扔玄关柜上才回头看着他:“没有。怎么了?”
覃最没说话,又盯了江初一会儿,他突然往前靠近一步,抬手摸了摸江初的脑门儿。
“感觉你这几天好像很累。”他轻声说着,又用手腕在自己额头上贴了一下,没烧,“太忙了?”
明明这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举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江初却冷不丁有种被戳了下心窝的动容。
“都说了没有。”他抬手捏捏覃最的耳朵,神奇地发现覃最已经隐隐有了比他高的趋势,“可能没睡好,秋天了容易困。”
“洗个澡就睡觉吧。”覃最应了一声,回房间做题。
刚才其实他更想直接用额头贴过去,忍着才没动。
江初本来没觉得困,就随口扯了个理由。
他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影,躺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
意识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飘忽,还挺舒服。
也不知道多久,覃最卧室里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江初猛地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睡着了。
“覃最?”他喊了一声,听覃最没理他,就起身过去。
他刚攥着门把手往下拉,从门的另一面同时传来巨大的推力。
江初还在想他今天力气怎么这么大,这门都拉出风声了,下一秒他就眼前一黑,被门角正正砸在了眼眶上。
这一下太快了,江初连话都没来及说,肢体反应让他本能地抬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撑着墙蹲了下去。
覃最看见他也愣了。
他刚喝水没拿稳,杯子掉在地上撒了一地水,刚用纸巾把擦干净,正要去再接一杯,怎么也没想到江初竟然正在门外也在开门。
“操。”他忍不住骂了句,忙在江初蹲下来要看他的脸。
“磕着眼了?”覃最有点儿着急。
“还行,眼眶。”江初没让他动。
刚砸上那瞬间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疼劲上来了,泪腺控制不住正在奔涌。
“我喊你你没听见啊?”他试着眨眨眼,眼皮还有点儿杀得慌。
“我刚戴耳机了,你先起来。”覃最皱着眉把江初扶到床上坐着,站在江初跟前托着他的脑袋往上抬,“手拿开我看看。”
江初迎着光不太舒服,眼皮哆嗦几下,感觉覃最的手轻轻在他眼角碰了碰。
“没事儿。”江初又转了两下眼球,皱着眉毛眨了几下,“好了。”
他睁开眼正对着就是覃最的眼。
江初想想自己一边眼睛还泪眼婆娑的,突然有点儿想笑,拍拍覃最的手:“别掰着了。”
覃最没动,依然皱着眉认真地盯着他眼球:“看得清吗?”
“嗯。”江初眯缝着眼覃最,知道他不放心,就让继续掰着。
这么跟覃最对了会儿,江初又感觉他俩现在这造型不太对。
刚才他全部注意力都搁在眼睛上了,没顾上别的。
比如覃最轻轻扑在他脸上的呼吸。
意识到这个,江初的耳根微微一麻,他忍不住又眯了下眼。
“疼?”覃最立马问。
江初“嗯?”了一声,眼皮抖了抖:“不疼。”
“嗯什么,”覃最看着他低声问,“你走神了?”
人的眼睛真的能传达东西。
江初就这一刻,明显地感觉到在看的东西变了——刚才覃最就是在看他眼睛受没受伤,现在则是纯粹在盯着他。
江初顿时有种被分析的感觉,还有些尴尬:“我挺脖子挺累了。行了没事儿,别看了,看没完了……”
他边说边拨开覃最的手,转转脖子要往旁边避开。
覃最的手却没松。
他右手的虎口还卡在江初连着下颌骨的耳后,江初刚一动,他就条件反射般加了力气,扣住江初的脑袋垂下脖子。
嘴唇碾合所带来的麻意真实到让心脏都发颤,在头皮上炸开一圈圈的水波纹。
覃最本能地停了一下,嘴角微微发颤,撩开眼皮看江初的反应。
江初没反应,他根本就没回过神,这比被一门板拍在脸上还让他发懵。
覃最瞬间拎起膝盖压上床沿,更加用力地吻了下来。
第57章
江初是在胳膊往后撑着床那一刻回的神, 窜进脑子里的就一句话:这小子疯了。
他顾不上别的,抬手就推了覃最一把。
但是覃最不仅没动,扣在江初颌骨上的手还加了力气, 不想让江初往后撤,本能引着他步步紧逼, 不想考虑后果,直想往更深了吻。
这种顾头不顾腚的亲法蛮横又莽撞, 还带着情不自禁的力量禁锢, 覃最促重的呼吸让江初脑子里“嗡”地一麻, 产生出了一瞬间的恍惚。
江初这么些年虽然一场恋爱也没谈成过, 该谈的那也都谈了,他有自己喜欢的方式和氛围, 做那些事儿时也有自己的癖好。
主动和被动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这种完全成为被动方的感觉,给江初带来一股性别上的置换感。
——他突然有种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嘛的错觉,为什么会被一个吻攻击得几乎快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