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
就这愣神的功夫,黄毛眼疾手快地掰过他的手臂,陈墨吃痛狠狠咬牙,冷汗瞬间滑落。
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又被捡起抛出去,撞在墙壁上四分五裂,铃声戛然而止。
“老师!”宋阳愕然地瞪大眼,不管不顾地要冲上来。
陈墨:“……”
用不着你救,离远点!
他话还没出口,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寂静的夜空,呼啸着朝这个方向驶来。
黄毛几个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继而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瞪着陈墨:“你报的警?”
陈墨这会有恃无恐,十分欠揍地“嗯哼”一声,含笑道:“怎么?怕了?刚才不是挺豪横的嘛?”
警笛声已经响彻四周,车门砰砰关上的声音让黄毛几个瞬间软了腿。
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跑也跑不掉,黄毛认命地一闭眼,松开陈墨,被飞奔冲上来的警察一把按住,“别动!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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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麻烦在这份笔录上签个字。”警察理清前因后果后,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陈墨签上字,双手交握认真问道:“警察同志,这几个人多次故意伤害我学生,除了拘留还能有别的处罚吗?”
之前起诉那一套纯粹是唬人,他问过祁嘉,这事估计上不了法庭,顶多赔个钱,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警察叹了口气,抽出根烟递给他,“这事我们也没办法,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不过我们会给予犯罪嫌疑人严厉的警告,保证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陈墨笑了笑:“那就有劳了。”
宋阳还在做笔录,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陈墨靠在门口抽烟。
说实话,他对宋阳挺刮目相看的。
这孩子看着老实,还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
不求助家长,不求助老师,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哪来那么大勇气,竟敢铤而走险动真刀。
被黄毛掰过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陈墨下意识地摸摸口袋,恍然想起那四分五裂的手机,惆怅地吸了一大口烟,烟雾缭绕中竟看见有一人自黑暗中缓缓走近。
那人裹着一身寒霜,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陈墨递到嘴边的烟缓缓放下,怔然道:“……你怎么来了?”
第22章
付泊如没回答他的问题,视线落在他僵直别扭的手臂上,问道:“胳膊怎么了?”
陈墨含糊道:“伤到了。”
付泊如朝派出所里面扬了扬下巴,“这么晚跟人打架?”
陈墨正要解释,警察出来了,在拐角处冲他招招手,喊道:“陈老师,还有点事要跟你说,过来一下。”
“稍等。”陈墨把手里已经熄灭的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简单解释了两句,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卡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付泊如淡淡道:“下班,顺路看见了你的车。”
陈墨一愣,而后垂下视线,有些自嘲地勾勾唇角。
他竟然以为付泊如等了他很久,放心不下才出来找人的。
没想到……
算了。
陈墨抬手抬了下眼镜,笑了笑:“那你先回去吧,我处理完这边就回去,还没吃饭吧?待会我买点菜……”
“不用了。”付泊如说。
他摊开手,把掌心的钥匙递到陈墨面前,“这个还给你。”
陈墨没接,心里有块不知名的地方突然抽疼了一下,他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又准备了一张新被子,给你的。”
付泊如保持着动作,“我找物业要了备用钥匙。”
陈墨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地转身朝里面走去。
警察的大嗓门隐隐约约传出来:“……哎呦陈老师,你可算来了,你学生携带管制刀具这事你可得注意点……”
付泊如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攥紧。
在第五次打电话无人接通后,他果断开车沿着去往学校的路寻找,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与一辆急速飞驰的救护车擦肩而过。
那一刻,从心底升腾起的恐惧与慌张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救护车是附院的,付泊如勉强镇静下来,摸出手机给医院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得知上面的人是一位突发疾病的老人。虽然不应该,可他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不是陈墨……就好。
这个念头让他有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与无奈。
时隔十年,他终究还是踏进了同一条名为陈墨的河流。
外面的风稍冷,额前的头发被吹乱,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付泊如看似平静地站着,良久之后抬腿迈进了派出所,把手里的钥匙放在了最显眼的桌子上。
悬崖勒马,时犹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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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我会抽时间跟你妈说一下……”陈墨推开门走出来,看到桌上的钥匙,哑然片刻,还是抬手收了起来。
宋阳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脸上灰扑扑的,衣服上沾满了脚印和泥土。
陈墨见他这幅样子,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长叹一声,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有什么事可以求助老师,不要一个人冲动,老师会保护你的。”
宋阳鼻头一酸,莫名的委屈和感动涌了上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向绷得极紧的肩膀在陈墨温热的手心下放松下来,闷声点点头。
陈墨驱车把他送回家,临走前压在车窗沿上说:“明天给你申请住校,以后两个周回家一次,行吗?”
宋阳背着破破烂烂的书包站在路灯下,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陈墨:“就这么定了,住宿费我帮你交,毕业后记得还我。”
宋阳猛然抬起眼,眸中的闪烁让陈墨无奈地叹了一声:“傻孩子,行了,快回家吧,今晚的作业可以不用写,洗个澡睡个好觉,明天记得按时来上早读。”
“老师……”
车窗升起了一半,陈墨偏头看他:“嗯?”
“谢谢你。”
陈墨笑了笑,朝他一挥手,“走啦。”
刺眼的车灯划开夜幕,转瞬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陈墨点了根烟,火星在一片漆黑的车里忽隐忽现,缕缕烟雾萦绕着他的侧脸,呛人的烟草味在狭小的空间弥漫。
车开进小区,停在楼下。
陈墨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钥匙,默然凝视了一会后,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仰头靠在后座闭上了眼。
低声骂了一句:“操。”
他当老师后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这次是真难受了。
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了一根,烟灰缸里落满了烟灰。
陈墨降下车窗,被冷风吹得清醒几分,眼眶酸涩得厉害,眼尾的红痕在昏沉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要不是明天还有课,他真想去借酒消消愁。
陈老师平日里教学生“不乱于心,不困于情”,可事落到自己身上,到底还是免不了俗。
亲也亲了,做也做了,本以为时机成熟就能再续前缘,结果现在突然给他来了当头一棒。
真他妈的……
无情。
陈墨枯坐了一会,带着一身烟味回了家。
那天他踢进桌底的钥匙还在,陈墨看了一眼,没拿出来,瘫倒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眼。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明明早上还挤在一个洗手间洗漱。
明明昨晚还睡在一起。
陈墨的眼皮犹如千斤重,在模糊的光影里渐渐入睡。
客厅的灯亮了一夜,卧室里两个沾满薄荷味沐浴露的枕头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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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上次你做的那个脑血管手术吗?病人昨晚上厕所摔了一跤,直接不省人事了,值班医生把他转进了重症监护室,检查结果不太乐观。”
付泊如换白大褂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皱眉道:“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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