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名字开始
赵舒铭扔了烟头,松开他,冷冷地看了他片刻,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慢条斯理地帮他理了理被自己弄乱的衣领:“客人,外面太冷,快回去吧,祝您玩得开心。”
说完,他转身先走一步回了酒吧。
领班正在找他,一来就让他去帮忙送酒。等赵舒铭忙完,酒吧里早就没了李漫的影子。
高峰期过去,有些喝得酩酊大醉的人要么被朋友搀扶着离开,要么抱着路边的绿化树呕吐,酒吧里人渐渐少了。作为代班的赵舒铭不用参加后续的收尾工作,这会儿已经换下制服,准备去找陆鸣了。
“你最近课程很忙吗?”酒吧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调笑,“听说约你都不出来。”
“老了,蹦不动了。”
赵舒铭敷衍的回答惹得酒保发笑,“不是吧你,大学都还没毕业呢,老什么老,那我不是要被埋了?哎,说真的,你这是收心了?学校里交到女朋友了?”
这人就是持靓行凶本凶了,就光凭那张脸和这嫩得冒水的年纪,赵舒铭在哪儿都是会放光的金子。即使他并不是来者不拒,算得上眼光挑剔,可冲着他来的人实在不少,虽然秉承着好聚好散的宗旨在一开始就摆明了不会长久,但某些优秀的女性总有那份自信,想摘了这颗小鲜肉。
可惜赵舒铭从头到尾体贴备至,周道至极,甚至让人觉得他是用了真心了,到了分手那天,却油盐不进。
“没啊。”赵舒铭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还差一会儿才到12点。他有些想发消息给陆鸣问问人在哪儿,可又觉得这样很奇怪,就好像自己很盼着等会儿和陆鸣见面似的。所以他点开了对话框又关上,关上了又点开,就好像在玩个矛盾的游戏,发现酒保还在看着自己,赵舒铭关了软件,兴趣索然地道:“就是觉得没意思,这来来去去的,无聊。”
“无聊?”酒保抖了抖,似是不相信这话是赵舒铭说的,“我看你以前玩得都很开心啊,没觉得无聊。上次我看上的那个就你过来两句话就搭走了,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赵舒铭玩着手机,其实他不是很想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但为了分散精力,只有顺着酒保随口聊着:“哪个?”
“我服了你了,”酒保哑然失笑,上下扫了几遍赵舒铭,“不过说来确实,你最近是乖了很多,上一次见你和别人勾搭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吧?你现在这样就好,我拜托你保持住啊,就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我什么时候祸害别人了?别乱讲啊。”赵舒铭扬起眉毛,眉宇间那股干干净净的意气最是吸引人的地方,“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怎么叫祸害了?来杯莫吉托。”
“哎哟,品品,”酒保夸张地啧啧两声,转身给他拿酒,“你仔细品品,你是说得清楚,但架不住人家有其他打算啊。就我知道的有好几个,就是听了你的名声,想收了你来的。你说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这样了,等再长个几年,那还得了?”
赵舒铭刚想反驳这样是哪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不准恋爱自由啊,微信的提醒声就来了。
陆鸣:我到了,你准时下班吗?
赵舒铭一下就从吧椅上跳了下来:“走了!”
“我靠?赵舒铭!你酒不要了?”酒保刚把莫吉托调好,赵舒铭已经人都跑不见了,“什么鬼,跑那么快?”
酒吧门口,陆鸣靠着街边栏杆,从酒吧离开的客人少有不去看他的,不过他似乎对别人的目光并不在意,一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低头看。忽然,他眉头一动,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赵舒铭从酒吧门口出来就缩了缩脖子,几步走到他面前:“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这儿附近吃的还挺多的,不过都是烧烤。”陆鸣收了手机,一直揣兜里的手拿出来,握着一个东西递给了赵舒铭,“想吃烧烤吗?”
“不去。大晚上的吃这么重口的胃里难受。”赵舒铭现在和他说话也不太客气了,这种直接里透着一股不自觉的亲昵。他下意识地把陆鸣给的东西接过来,触手温热,一看,旺仔牛奶。
大头小人斜着眼睛笑。
陆鸣问:“那海鲜粥?”
赵舒铭把牛奶握在手里:“晚上不是才吃的粥吗?”
陆鸣回忆着过来时看到的店招:“炒面?”
赵舒铭道:“不想吃面。”
陆鸣又一连说了两三家,都被赵舒铭一一否决。
陆鸣:“……那你想吃什么?”
赵舒铭想了想,道:“随便。”
陆鸣:“……”
他那样子看起来被整得有点没脾气了,好像一只被主人欺负了的大狗,十分无奈地看着赵舒铭,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
“开个玩笑啦。”赵舒铭本来就是故意逗他,心情很好地把旺仔牛奶换了一只手握,“你想吃什么?”
陆鸣看向一边,回道:“随便。”
赵舒铭:“……”
第20章 别来了
当然两个人并没有在寒风中纠结这件事太久,以往赵舒铭从来没有下班之后吃夜宵的习惯,陆鸣其实也不太饿,两人在附近的大排档门口考虑了一下,干脆决定还是直接回寝室,毕竟明天是要上课的。
寝室的人都睡熟了,胡飞的床铺上传来打鼾的声音,可能是今天练球太累了。两人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位,各自躺下。
被窝里冷冰冰的,隔了好久才暖和起来,赵舒铭静静地躺了片刻,小声道:“陆鸣?”
头上传来声音,陆鸣撑起身,探头过来:“怎么了?”
大概是为了方便小声说话,他靠得尽量的近,正好与仰躺的赵舒铭四目相对,宿舍里也不是完全漆黑一片,走廊里应急灯的淡淡光辉透过门缝蹭了进来,打开的窗子外也多多少少会有点光,就是靠着这些些微的光源,照出了寝室里的淡淡轮廓和陆鸣眼里的那一点亮。
赵舒铭仿佛被他眼中的光给擒住了,稍稍仰了点头:“以后别来接我了。”
陆鸣问:“为什么?”
这问题把赵舒铭给问住了,这有什么为什么?赵舒铭道:“其实我才奇怪,你为什么要专程来接我啊?”
陆鸣那边犹豫了片刻,才回答道:“因为不太放心。”
赵舒铭简直要被他逗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陆鸣这回犹豫得更久了,慢慢道:“你上次不是才被人打了吗……”
赵舒铭:“……”
是哦!那是怪谁哦?!
“那次是意外,不算。”无语半天,赵舒铭道,“这大半夜的,你也懒得跑啊。”
陆鸣回道:“不碍事。”
还没等赵舒铭再说什么,他的头又埋得低了点。这一下就离得太近了,那一刹那赵舒铭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怕一张嘴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会被听到,到时候要怎么解释?
“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
陆鸣的语气倒很正常,没有意有所指,更不可能有轻佻的意味,但那声音被压得更低了,低得几乎只剩气音,因为是个问句,句尾向上微微一挑,就好像只是被晚风抚过的烛火,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却已经在赵舒铭的心里摇曳下了一个影子。
他在黑暗里脸红了。
刹那间赵舒铭十分的混乱,这话什么意思,不对,陆鸣什么意思,不对,这情况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自觉地往被子里藏了一点,他觉得自己那涌上的情绪很接近害羞了。正因为察觉到此,赵舒铭更觉得难以面对,不合时宜地想起李漫和李漫说的话。
他二十岁的生命里看似和谁都合得来,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密友人,可他和陆鸣认识不到一个学期,从陆鸣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以来,似乎一切就朝着不对劲的地方越滑越远。
被子里太热了,赵舒铭甚至觉得热得有点难受,他下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张了张嘴,却不知自己该问什么。这种感觉令人不适,甚至会感觉有些恐惧,像整个人都被紧紧握住,又偏偏不知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