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
“我……呃,你为什么……”阿尔弗雷德语无伦次地问道。
“放下来。”修平静地说。
阿尔弗雷德把他放了下来,扶着他站稳,眼巴巴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就要得到答案了。
没想到修扬声喊道:“来人。”
外面的仆从鱼贯而入,大祭司从容下令道:“陛下要起驾回宫了。”
仆人们立即应声忙碌起来,几个男仆上前准备服侍阿尔弗雷德更衣,阿尔弗雷德不死心地追问道:“等等,那是……那是答案吗?”
“那是策略。”修镇定自若地说,“陛下,您套取情报的能力有待加强。”
“其他任务对象不会用这种策略对付我。”阿尔弗雷德干巴巴地说,“但我不介意你用,你可以多用几次——”
“陛下。”修打断道,“请快点去换衣服,礼仪官还在圣金宫等您。”
皇帝进了更衣室,修的贴身仆从们扶着他坐下等待。
“大祭司阁下,需要我为您调节温度控制器吗?”一个仆人自以为贴心道,“您看上去有点热。”
修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微红的耳朵,低声道:“……不需要。”
晚间,圣金宫主殿。
寝室里也有一张书桌,原本是休闲用的,不过自从修的身体越发沉了,他越来越少出寝宫,阿尔弗雷德也常常用这张书桌在寝室里办公。
阿尔弗雷德今天尝试套取情报失败,一直到晚饭后都闷闷不乐,就连礼仪官过来商议婚礼细节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致。
“流程差不多设计好了。”他签下今天最后一个签名,合上书桌上的所有政务文件,“皇后出席,但不在公众前露面,到时候就对外说你在招待内眷。”
等到下个月,修的孕肚怎么都无法用衣物和毯子遮掩了,阿尔弗雷德决心要在孩子出世前举行婚礼,那么修注定无法露面了。
修对此接受良好,但阿尔弗雷德心有不甘。
“等孩子们出生以后,我会补给你一个更风光的典礼。”他承诺地说。
修道:“这都是小事,没关系。”
“有关系。”阿尔弗雷德说。
他踩着柔软的地毯穿过偌大的寝室,爬上中间那张大床,顺手放下了床边帷幕。
灯光被拦在了帷幕外,在这昏暗的大床上,阿尔弗雷德探身过去亲吻修。
“你没有躲。”他含糊不清地贴着修的唇说,呼出的气息暧昧地拂过修的面颊,“这也是策略吗?”
修心中一动,没想到阿尔弗雷德到现在还在纠结着这个词。
他有些心软,一时觉得弟弟有点可怜,然而想起自己惶恐不安得不到消息的那一个月,想起自己得知阿尔弗雷德重伤时的后怕,他依旧强行冷静道:“我说过了,孩子出生前我不会回应这些问题,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我都认过错了,哥哥……”
阿尔弗雷德发出了类似受伤兽类的呜咽气音,柔软的发丝在修的耳侧蹭来蹭去。
“告诉我吧……哥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有没有?哥哥……”
“装可怜也没有用。”
修平淡地说,不过他仍然伸手撸了两把阿尔弗雷德的金毛。
“好吧。”见这招没有奏效,阿尔弗雷德吸了吸鼻子,一秒收起了撒娇的姿态,“……我马上回来,你困的话先睡。”
他说着转身去掀帷幕准备下床,看上去有点匆忙,修有些奇怪,在他背后问道:“你去哪?”
“洗个澡。”
“你不是刚洗过吗?”
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似乎忍耐着什么情绪,说道:“是刚洗过。但我刚和你在床上亲近过……你真的要我往下说吗?”
早在他们刚刚发现怀孕这件事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说过——“我每天躺在你身边都想要你”。
所以,他是去……
修一下子明白过来,少见地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庆幸帷帐内昏暗,不然阿尔弗雷德说不定会发现他的耳尖红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见他不说话,自然就知道修已经听明白了。
气氛有些尴尬,阿尔弗雷德轻声说道:“我去洗澡。”
他说着掀开了床边帷幕要走,外面寝室中柔和的灯光打在他微垂着的眼睫上,不知怎么的,看上去有些委屈。
他今年二十二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是自从那一晚食髓知味之后,就再也没有……说出去大概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英俊的年轻皇帝,坐拥无上权力,面对欲望却只能压制自己或者躲在浴室自行解决。
今天,他多少有些在演,因为以阿尔弗雷德的能力,只要他不想,完全可以不让修发现。
修完全明白这一点,但是……
“等等。”他叫住了阿尔弗雷德,“你可以……不走。”
阿尔弗雷德听了这句话,站在床边,也不看修,声音低哑地说:“医生说你的身体情况不太稳定,不能……”
“……我用手帮你。”修说,尽管竭力表现得平静,但他十分确信自己的脸已经红了。
阿尔弗雷德的眼神都变了,他缓慢地问:“真的?”
修低声说:“不要就算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话,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迅捷地上了床,合上了绒布床幔。
一夜的喘息和低语都被留在了重重的帷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