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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川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1-02-09 01:05:22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HE

  “厉阿姨,我们是作为醒川的朋友来帮忙的,不是来听您教训的。”
  “帮忙?”厉微的目光在他们俩的脸上来来去去,一刻也没闲着,“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在帮忙吗,你们是要害死醒川!”
  “您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害醒川?”
  “还说不是害他,要不是杨斌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厉微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高跟鞋的鞋跟笃笃直响:“你们以为把孩子藏在医院,这样就是帮醒川了吗?知不知道他下午就被杨斌的人给拘了,现在正关在拘留所里呢!”
  “什么拘留?”凌意浑身一震,“怎么会拘留呢,他犯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啪得一声脆响,厉微反身狠狠一耳光扇在凌意脸上,登时将他打得跌坐下去:“你还有脸问!”
  “厉阿姨!”谢思昀上手捉住她右手,“有话好好说,凌意他什么也不知道!”
  厉微急促呼吸,胸膛剧烈起伏,细长的指尖指住凌意便骂:“你这个出尔反尔的东西,谁让你回来的?你害了醒川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第二次。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就要把厉茁带走,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完又冲上去要打凌意第二次。她虽然已近五十,但被心里那股恨意驱使着,力气竟出奇得大,谢思昀一个人几乎弄不住她,眼睁睁看她朝椅子上的凌意杀去。正觉得要糟,却见凌意起身死死抓住她两只手,猝然将她往外一推,扑过去挡在了门口。
  “不行,你不能把小树带走。”
  那五个指印还清晰地印在惨白的脸上,他身体微微地抖着,但神情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双眼睛执拗坚强,漆黑的瞳仁嵌在一汪水里,一望进去深不见底,其中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就这片刻功夫,谢思昀迅速将带来的几个人叫上楼来,强行将厉微控制在病房之外。
  “厉阿姨对不起,我们答应过醒川,在他来这里之前谁也不能带走小树。”
  厉微气得发抖:“他糊涂你们也糊涂?那孩子不是他的,不还回去难道要让醒川犯法吗?!”
  不是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
  凌意惊愕地看着她。
  正在此时却听病房的门吱呀一声,穿着病号服的小树怯生生地探出一颗头来。
  “奶奶?”
  童稚干净的嗓音与刚才的一切歇斯底里、阴谋算计都格格不入。厉微背对着他,周身就此僵硬。
  “奶奶?”小树又叫了她一声,“是奶奶吗?我听到你的声音啦。小树在这里啊奶奶。”
  走廊突然完全的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小树迷茫地看着所有人,发现没有人理他。想出来,看了凌意一眼,凌意却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站在里面不要动。
  “奶奶……”
  厉微还是没有回头。半晌后她推开身上的几只手,步伐决然地离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谢思昀一口气泄下去,险些当场瘫软在地。反倒是凌意,他在巨大的震惊和冲击下仍不忘记自己的责任,第一时间将小树送回房里,并且将房门紧锁。
  然后又是久久的安静。
  重新安顿好一切后,凌意脱力般坐到椅子上,先是发怔,继而低头掩面。他想问醒川怎么会被拘留,也想问小树怎么会不是醒川的孩子,但千头万绪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对不住,我在这儿还是让你挨打了。”
  凌意将滚烫的脸埋在掌心,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都习惯了。
  “我只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难道仅仅因为他跟醒川的过去?那的确是他主动,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全怪到一个人头上。
  搭在他肩头的手却慢慢收紧。谢思昀默然片刻,突然淡淡地苦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醒川当年为了让你有安全感,瞒着所有人跑去接受结扎手术的事。”
  话音落地,凌意一节节抬起脖颈,目光里全是惊骇。谢思昀也看着他,右手慢慢拿下来放到膝上,嘴唇微微张开:“凌意……”
  当年厉微以为儿子再怎么叛逆,将来为亲生父亲延续生命是一定肯的。没有想到他这样的说一不二,答应了凌意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但爱过的人身上必定留下痕迹。厉醒川的身上除了几枚牙印,还有一些手术留下的印记。那些疤太小,跟心里的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这件事的细节谢思昀也并不知道许多。他唯一能告诉凌意的,是厉醒川如何在万念俱灰的情形下收养了小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你欠我一条命
  三年前,边陲小镇。
  离退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熬过了最艰苦的新兵蛋子时期,现在厉醒川已经可以自由地用手机,休假时间也被允许外出,不需要再在部队里夙夜执勤。
  不过,义务兵每周也只有半天休息。这半天有的人会去超市补充一些生活必需品,有的人会去台球厅、餐馆,还有人去见最重要的人。
  厉醒川很少跟他们一起,那半天他总去边防附近找当地农民买外国烟。倒烟这种事在这里很普遍,边防兵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会去跟几个挣辛苦钱的农民为难。
  那天他找战友借了辆自行车,一路往边境线骑。当时天气尚属炎热,他只穿一件灰绿短袖,下身迷彩裤马丁靴,没骑多久劲瘦结实的背就开始微微冒汗。
  骑到一半,沥青路变成了羊肠小道,四周树叶婆娑微风寂寂,车轮轧着自己的影子。中间有两公里路是连绵的玉米地,月光下狭长的蓑叶随风摆动,真像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样。
  快到边境的时候,玉米地变得矮了些。顺着风,他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烧焦冲鼻的气味,精神徒然警惕。
  有人在烧大麻。往田间一扫,他看到两个蹲在里面的背影围着一簇火光,立刻把车一停悄声靠近。
  瘾君子们别的不行,警惕性永远最高。只不过听见一点草的动静他们就噌一下站起身,回头只见一道人影从田梗上飞身而下,闪电一样像自己扑来!
  “别跑!”
  那两人连大麻叶都来不及收,抄起手中吸麻专用的火梗子便向厉醒川掷来。他躲闪不及,腰上登时挨了一下。火梗子上的油沾在裤子上见布即燃,两人分头逃窜又路线更熟,追过一片田时他迷彩裤右侧口袋已经烧穿一小片,最后到底是让人给跑了。
  所幸那两人抽的大麻叶还在原地,不算一无所获。回到之前那块地方以后,他脱下上衣包起那些大麻绑到自行车后座,正要上车,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东西。
  他猛地一顿,低头从烧烂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平安符。整个符包还有轮廓在,但红色的底衬和黄色的丝线均已被燎得焦黄,下面的挂穗更是已经成了灰。迫不得已打开来,里面那张曾翻看过无数次的纸烧掉了最后一截。
  以前那上面写着“不想你醒”,如今醒字已毁,只剩下不想你。
  不想你。
  厉醒川拧眉望着这三个字。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不信有神,到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却有些认命。或许真到了那一种时候,不得不试着去接受现实的时候。
  他霍然躺倒,就这么睡在空寂的小路上,后背被路面的石子硌得钻心,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始朝夜空放声大喊,沙哑又粗放的喊声在田间四处回荡,像是要把这山给震破。喊得太响,连树间的鸟都被他惊飞起来,扑簌着翅膀远远逃离。
  在这样的旷野中尽情地宣泄了近一分钟,身后突然来了一个人,女人。还没听到脚步声,厉醒川就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他一个激灵爬起来,转身进入戒备状态。
  那女人背着月光走近,纤细的身影袅袅婷婷,超短裙下一双长脚晃得有条不紊。走近以后,她掩着嘴笑:“我当谁在这儿鬼吼鬼叫的,原来是兵哥哥啊。怎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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