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阿公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阿婆的声音太温柔,秋醒渐渐也忘了自己来客厅的初衷,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对这位不曾谋面的阿公好奇起来。
“他啊,炮仗脾气,面团揉出来的心。”
阿婆摁住怀里的金毛崽子,随手顺了几把毛,笑吟吟地:“家里的小辈就没有不怕他的,当年我在文工团工作,第一次见他是在晚上的联谊会,跳完舞我嫌场地里闷得慌,就自己在附近乱逛,刚好遇见你们阿公。”
说到这里,她轻轻抿唇一笑,似感慨似留恋,有一瞬间,秋醒能从老人苍老平和的面容上窥见几分属于少女的羞涩腼腆。
仿佛掠尽几十年或峥嵘或漫长岁月,老人依旧是当年那个纯挚漂亮的舞蹈团队长。
“我和你们阿公是自由恋爱,刚开始家里人很反对,说他脾气不好,只有我知道,他故作凶恶皮囊下的柔情,哪个坏脾气会在联谊会上自己蹲在灌木丛里喂猫。”
“夏天蚊虫多,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硬给他咬了好多个鼓包,又凶又憨。”
秋醒从小就喜欢听阿妈讲他们那个年代的往事,少年听得入迷,把出柜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客厅温度很低。
他被冷气冻的忍不住蹭了蹭自己的双腿,梁夺见状也没有说什么,默默起身,再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多了张小毯子。
“谢谢。”
秋醒抿唇笑笑,碍于阿婆在旁边,只能悄悄对梁夺眨了眨眼,任由男人把他裸露在冷气中的腿捂得严严实实,动作自然,仿佛做了无数遍。
阿婆静静观察着这两人的互动,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松动下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手里的拐杖抬起来,直直指向自己孙子,差点戳到梁夺脸上。
“你个小混蛋,比秋秋大那么多岁,居然也好意思,要不是刚好让我碰见……”
她恨铁不成钢地放下拐杖,重重敲了几下地板,闷闷的声音吓得海宝不安地扭动起来,一溜烟跳下了沙发。
梁夺自认理亏,低头捏了捏鼻梁,无奈道:“这件事是我草率了,我死皮赖脸追的他。”
“不是的阿婆——”
秋醒下意识就要解释,被男人干燥温暖的手心蹭了蹭头发,在梁夺灰蓝色眼睛的注视下莫名的安心。
“行了。”
阿婆打断他的话,神情莫辨,刚刚两人之间默契十足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
爱意是藏不住的。
时时刻刻如鲠在喉。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阿婆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一般呼出一口气,“奶奶不是什么迂腐的老古板,性向问题在我这里,就像是我喜欢吃樱桃而小夺喜欢水蜜桃。”
“人言可畏,流言蜚语和风霜利剑并无不同,但往后的日子是属于你们的。”
她说完,便冲他们摆摆手,似乎是不想再说什么了,扶着拐杖撑起身,慢慢踱回房间的同时,不知道叹了几次气。
良久,秋醒才蜗牛一般慢吞吞消化完刚刚阿婆说过的话,眼巴巴看着身边高他一头的男人,刚想张口,眼圈先红了,磕磕巴巴半天没吐出来一完整句子。
梁夺也顾不得长辈还在场,抱小孩一样把少年挂在自己身上,扣牢稳了,轻轻拍了拍秋醒后背,抬步往楼上走。
阿婆刚走到房间门口,听见声响回头,冷不丁看到他俩树袋熊似的叠在一起,手心里的拐杖打了个滑。
亲家间的会面要提上日程了。
她默默想着。
第33章 番外 阿公和阿婆
“我叫陈书锦,书籍的书,锦绣的锦。”
每年的大型联谊会上,我都会把这句乏陈可善的自我介绍完完整整的重复一遍。
千篇一律的联谊节目,除了频繁更新的年轻面孔,汇演舞曲的顺序都没有变过。
扎黑粗辫子的姑娘轻声细语的交谈着,换上硬挺军装的半大小伙憨笑着挠头,荷尔蒙弥漫的季节,青年间的一个对视就足以燎原。
年年如此。
就像是我从小就学的芭蕾,和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小提琴。
没人问我喜欢不喜欢,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他们觉得。
今年大概也和往年一样无趣。
我起初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没有遇见梁川的话。
联谊会一般是晚上九点结束,我便趁着夜色悄悄溜了出来。
夏季蚊虫多,特别是灌木丛多的地方。
我特意绕过了图书室后门郁郁葱葱的一大片。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轻软的猫叫。
扒开灌木丛,我和蹲在地上的一位军装男同志面面相觑,一时间好不尴尬。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小猫接连不断的几声喵喵打破了我们之间无形的屏障。
“这是哪里来的猫?”
凑近了一看,才发现猫崽子是橘色的,白色条纹横过它眉心,绒绒的一团。
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流浪猫。”
男同志似乎是话不多,又或是没有和异性交流的经验,声音冷硬不说,拽着个凶巴巴的脸算什么?
见他不说话,我又主动问他:“你怎么不参加联谊?”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反问道:“你不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哦。
“小橘好可爱,对吧?”
我懒得与他争执联谊会问题,主动转移了话题。
“就那样吧。”
这位男同志干巴巴回应道。
我忍不住偷笑,后来就干脆笑出了声。
“这位同志,你怎么这么不坦诚啊,明明就很喜欢它,还要绷着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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