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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

作者:余酲 时间:2021-06-13 01:03:04 标签:虐恋 年上 替身 狗血 强制 竹马

  傅宣燎跟了出去。

  手上的绳索松开,被他三下五除二解了扔在甲板上。时濛回头看见的时候,非但不觉得惊讶,还意料之中般地笑了一下。

  渔船的甲板四周未设护栏,时濛走到最边缘,身体随着船身晃荡,傅宣燎怕他落水欲上前拉他,他背朝大海,命令道:“不准过来!”

  傅宣燎进退两难,只好先站在原地,安抚住时濛。

  他又气又急,忍不住在两三米开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我对记忆产生怀疑、向你确认的时候,你为什么都不说?

  自五年前起,傅宣燎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时濛对他是偏执的占有,时沐有什么他就要抢什么。就算后来意识到时濛对他并非全然是独占欲,也只当时濛习惯成自然,把依赖误当做喜欢。

  他怕这份本不该萌生的喜欢扰乱他的思绪,影响他的判断,于是狠下心抽身撤离。现在却毫无预兆地告诉他——你猜错了,实际并非如此,时濛对你的喜欢是出自真心。

  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每一个都足以让傅宣燎陷入自我怀疑。

  而现实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时濛站在船头,与皮肤形成对比,瞳色是洞悉一切的墨黑。

  他说:“我告诉你,你就会信吗?”

  命运给他指了条最糟糕的路,每个岔路口他都走向了最坏的选择。他背负了太多莫须有的罪名,腹背受敌的状况下,取得任何人的信任都是奢望。

  傅宣燎忙说:“我会的,我会相信。”

  时濛一怔,转而又提起唇角笑:“相信我,那你不相信时沐了吗?”

  这回轮到傅宣燎愣住。

  是了,当时他提出质疑的时候,并非希望时濛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希望时濛否认,好让他告诉自己那确实是时沐,告诉自己没有记错,用以维护他岌岌可危的承诺和信念。

  他答应过不会忘记时沐,先是把这个承诺当成了丈量道德的一杆尺,又把它变成了困住自己的一座牢。他不敢走出去一步,怕被人指责不守承诺,怕哪怕半个脚掌的偏离,都成了背叛的证据。

  怕坚守的信念被颠覆,更怕时濛的闯入扰乱他的心。

  所以他竖起防御,用口不择言的话语抵挡每一个真相的靠近,看似英勇无比,实则懦弱不堪。

  初次直面自己的内心,犹如放下全部戒备,撕开保护脆弱内里的表皮。傅宣燎受到冲击思绪一时飘忽,嘴唇嗫嚅几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时濛说:“给你一次机会。”

  时濛指向海的那一头:“你可以跟这条船走。”

  顺着手指的方向,傅宣燎看见一艘缓缓驶过的大船,发出信号就可以将它招过来。

  “那你呢?”傅宣燎问。

  “我不走。” 时濛答。

  几乎没有犹豫,傅宣燎摇头道:“那我也不走。”

  时濛扯了下唇角:“你不怕我,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你不会的。”傅宣燎肯定地说。

  笑容在唇边凝固,时濛转过身去,面向那艘比脚下庞大无数倍的船,茫然得仿佛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任。

  以前明明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啊。

  “没关系。”时濛安慰自己,“没关系,我只要,一点时间而已。”

  在只剩下两个人的世界里,傅宣燎和时濛相对而坐,吹着海风,听浪花拍打船舱壁的声音。

  时濛歪靠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的鱼饵箱旁,回忆不久之前,他为了骗傅宣燎回来谎称生病,傅宣燎火急火燎地回来,见他不肯用药就医,怒问他“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后来他吃了药,借“报恩”讨好地问傅宣燎要不要做,傅宣燎黑着脸拒绝,他气得让他不做就走。等傅宣燎真站起来要走,他又着急忙慌地扑上去不准他离开。

  结果当然是傅宣燎被他留了下来,语气几分戏谑几分无奈:“让我来的是你,让我走的也是你,我真走了你又要发疯。”

  当时这话听在时濛耳里竟有一丝甜蜜,如今想来,只剩不寒而栗。

  果然是个疯子——时濛站在旁观的角度看过去的自己,得出中肯的结论。

  他想,难怪傅宣燎要跑。

  可是傅宣燎现在为什么不肯跑了呢?

  四目交接,时濛看不懂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傅宣燎在想什么。他不想傅宣燎从他的眼神中提取到任何信息,便很快移开目光,再次投向广阔的大海。

  其实傅宣燎什么都没想,或者说什么都没想明白。

  他整个人仿佛被放空,随着坚信的东西被打破,所有或恼怒或厌烦的情绪失去支点,他像被高高抛到空中,再轻轻落下,变成海上一艘无处可去的小船。

  而那些伤害过时濛的话语有如散落在四周的实体,成了他前行找到症结的阻碍。

  在昨天之前,他还对时濛遭受的一切全无所知,惨痛的后果也不是他一手造就。可是这真能成为他开脱的理由吗?如果他没有逃避,早早地选择面对,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个地步……是哪个地步?

  猛然回过神来,天色已暗,太阳自头顶西斜,已经被海平线吞没一半,傅宣燎看见时濛站起来向船尾行去,忙跟了上去。

  船尾有通往下层仓库的梯子,边上悬着一根吊绳。

  时濛拽动吊绳,把一张约莫半人高、裹着厚厚一层纸的画板拉了上来。

  生怕他牵动胸肋的伤口,傅宣燎几欲上前帮忙,都被时濛警惕地闪身避开。

  直到时濛将画板抱在怀里,傅宣燎才开始意识到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时濛抱着画后退,站到船尾最边缘,警告他:“别过来,不然我带着它一起……”

  “我不过来!”傅宣燎立刻举手投降,“我不过来,你别再往后退了,别退。”

  时濛便在原地站定,然后弯下腰,唰唰两下,将包着画的纸壳拆开。

  目光触及那幅名为《焰》的、他魂牵梦绕许多年求而不得的画,傅宣燎瞳孔微缩,屏气慑息地描摹它的每一寸。

  它那么美丽,它在迷离的雨和雾中散发热量与生命力,视线被带到如此澎湃的光和色彩面前,就再也移不开。

  可是它就要熄灭了。

  傍晚,海上的波涛开始汹涌翻滚,将甲板打湿。

  风也大了起来,时濛单薄的身体置于其中,像随时会被一阵狂风吹走。

  傅宣燎伸出手却不敢抓住他,他怕暴力压制更添危险,想安抚又力不从心。

  因为时濛很安静,近乎决绝的安静,预示着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这幅画画得这么好。”傅宣燎试图勾起他的不舍,“毁掉多可惜。”

  时濛却听不懂似的:“谁说要把它毁掉?”

  指腹缓缓滑过画面上绚丽的油墨,他说:“我只是让它消失。”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消失这两个字相比毁灭,更令傅宣燎心脏收紧,犹如凭空冒出一把刀,正中要害,刺得他措手不及。

  恐惧来自未知,而这个未知很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因此傅宣燎还没意识到会失去什么,就已经提前被恐惧支配。

  他千方百计地劝:“我知道你生气,你难过……现在还来得及,我陪你一起,把原先该属于你的都拿回来,好不好?”

  他也用了请求的语气,希望时濛能听进去,能改变主意。

  他只是怕时濛被风吹走。

  其实时濛也曾恐惧,同样因为恐惧来源于未知。

  偏头望向逐渐沉入黑暗的海面,时濛想,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怕了呢?

  曾经他放不开,穷其前半生都在拼命把想要的东西攥在手心里。

  现在他放下了,不再害怕失去,恐惧便成了最无用的情绪。

  “还有五年零两个月。”一再被时濛的冷言拒绝,傅宣燎的状态已接近病急乱投医,“我们的合同还有五年零两个月,时濛,你先别……”

  时濛听了只觉讽刺,心想这合同真是个好东西,之前被我拿来束缚住你,现在竟反被你用来牵绊我。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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