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
“她吃东西腮帮子鼓囊囊的好可爱。”
“我吃东西腮帮子也鼓啊。”蒋随说这话时,嘴里塞着一牛肉丸。
程子遥瞅了他一眼,嫌弃道:“她是仓鼠,你是鹈鹕。”
蒋随瞪着眼:“我吃相有那么难看吗?”
段灼安慰:“你也是小仓鼠。”
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夸赞,但蒋随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左手一叠牛肉,右手一叠宽粉,豪爽地倒进锅里,舔着嘴唇,等待水开。
段灼在一旁看着,心说北方人吃东西可真有意思。
程子遥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锅里了。
“你们说,孩子姓程的话取个什么名儿好呢?”
段灼忽然想起曾在一本书里看到作者对“恋爱使人降智”这句话的分析。
恋爱情感通过A10神经和前额叶皮质的联动作用产生,一旦发生联动,除了喜欢的人,其他一切事物都会被排除在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降智属于生理问题,不受本人意志所控制。
程子遥的“痴”,是多巴胺的分泌所造成,情有可原,只是坐在他身边,听他翻来覆去念叨,段灼的耳朵真要起茧子了,但不接话,又担心程子遥会觉得尴尬,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
三个人里,只有蒋随吃得最实在,最认真,盘子里的虾壳,骨头,水果皮摞得满满当当,嘴唇被酱料辣得通红,喝一口冰饮,继续闷头呲溜碗里的粉条和脆肠。
“这鸭肠还挺好吃的,是脆的。”他说完,又伸筷捞了一些,问段灼,“你吃不?”
“吃。”段灼把身前的小碗递过去。
蒋随蘸了点酱料才放到他碗里,一边说:“我发现这个多烫一会儿更好吃。”
之前拿酱料的时候是他们自己去的,三个人三种口味,段灼不知道蒋随的那碟里放了些什么,味道比他自己那碗复杂,几种不同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又不冲突,越吃越香。
询问蒋随里边放了些什么,蒋随却把酱料碟放到他跟前说,笑得神神秘秘:“不告诉你,你就蘸着吃呗,没了哥再给你弄。”
吃到一半,程子遥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和火锅店的服务生沟通,进入后厨。
之后的行动也像预想中的一样顺利,当他推着装有蛋糕的小车出现在林嘉文面前,那一桌女孩都沸腾了,起哄欢呼,点蜡烛,唱生日歌,林嘉文在浪潮般的祝福声里,闭眼许愿,耳朵红通通的。
段灼发现程子遥扎进女生堆里简直如鱼得水,场面异常和谐,尤其是那一出甩面大戏,换来许多掌声和笑声,让人感觉他一开始就坐在她们那一桌。
在程子遥给学姐庆祝的同时,段灼他们这桌也上来一份面条,服务生戴上一次性手套,正准备甩,蒋随拦着他,跃跃欲试:“我来甩行不?”
“当然。”服务生又找了副手套给他。
“你能行吗?”段灼抱有很大的怀疑,毕竟程子遥那套动作练了快一礼拜才熟练。
“小看我。”
听了这话,段灼放下碗筷,仰着脖颈看他,蒋随将面团拉伸至一米长,上下甩了两下,没有翻车,做起更大胆的艺术动作,像体操运动员一样,转着圈甩。
“就问你牛不牛?”
段灼乐得不行,真心实意地夸:“你是挺有天赋的。”
一旁的服务生也跟着附和:“都可以开拉面馆了。”
蒋随和程子遥甩面的不同之处在于,程子遥甩面是胳膊动,人不动,而蒋随像在和面条跳探戈,整个人旋转起来,手里的面条被他拽得又细又长,有点停不下来。
段灼正准备掏手机录像,面条“啪”一下,恰巧挂在他脖子里,软乎乎的,还带着一丝凉意。
“……”
表演出现了意外,最先笑出来的是边上的服务生和隔壁桌的一对夫妻,笑声像病毒一样,感染了整个大厅里的人。
蒋随是最后一个发现的,他停下时看了看手里的两段面疙瘩,再抬眼看了看段灼的脖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段灼的大腿上,断断续续道着没什么诚意的歉。
裤子的面料透气,段灼感受着灼热的呼吸,听着少年人如溪水一般清亮的笑声,刚窜上来的那点脾气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保证不弄了……一会儿给你买甜筒吃。”蒋随满嘴都是哄人的话,又无比虔诚地取下段灼脖子里的面条,但段灼却清晰地瞧见他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脖子里还沾着点面粉,难受得很,段灼用手抹了几下,感觉没有抹干净,想去卫生间冲一下,蒋随拦住说:“我帮你。”
在段灼犹豫的时候,蒋随已经抽了张湿巾,后颈的,连带衣服上的面粉都一并擦拭干净。
服务生问蒋随需不需要再甩两下,他们还可以提供面条,段灼抢在他前头回了一句:“就正常下吧。”
火锅吃得快见底,林嘉文忽然起身来到他们这桌,说是想要组个密室逃脱的局,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加入,凑个人数,十个人的话是满员,体验感会更好一些。
程子遥乐不可支地答应,拼命向段灼他们使眼色,段灼看了眼蒋随,征求意见。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听你的。”蒋随说。
眼看着程子遥双手合十,都换上祈求的眼神了,段灼也不好推辞,点头应下——但如果林嘉文事先告诉他这是恐怖本,他是死都不会答应的。
剧本故事背景设定在一九九零年,失踪的女孩叫于美丽,是一家发廊的洗头小妹,是个孝顺的女孩,每到月底都会往家里寄钱,好一阵,家人都没有收到她的信息,于是来到她工作的地方,发现理发店门窗紧闭,卷帘门上还被泼了红油漆,才慌忙打电话报警。
警犬嗅到了异样的味道,警方破门而入。
墙上的海报印着的是发廊内部环境,黑黢黢的背景,姿势古怪的洗头妹,两眼空洞,整幅海报都透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右下角的恐怖指数,五颗星。
胆小者慎入,谢绝孕妇与心脏病患者。
段灼摸了摸胸口,之前也没上医院检查过,不知道自己那种因为莫名其妙的称呼而加速的症状算不算心脏病。
在大家坐着等待的时间,上一个玩发廊本的玩家陆续走出来,有个女孩子腿抖着,是旁边的姑娘扶着她才站稳,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叫着再也不玩了。
林嘉文边上的一个女孩见状,揪着她胳膊说:“嘉文,要不我们换个简单一点的本吧,我觉得那个科幻的也不错,这个我有点害怕。”
段灼小时候被段志宏关过小黑屋,导致怕黑又怕鬼,正要说科幻的不错,程子遥抢在了他前头:“我们人这么多呢,没什么好怕的,一会儿我走最后,保护你们。”
这家伙这么热衷玩恐怖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表现一下男子气概,再借机和女神来个肢体接触,心里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
段灼这会儿拂了他的意,说不定要被程子遥记恨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小手电,类似逗猫的激光棒,并不是很亮,只够照亮线索上的文字。
发廊老旧的卷帘门被工作人员拉开,发出不中用的“咔咔”声,下一秒就要连同破败的墙皮一块砸下来似的。
所有人进屋后,工作人员又把卷帘门给关上了。
“哐”一声,像块石头砸中了段灼的胸口,心脏突突猛跳,他往蒋随的身侧靠了靠。
这人刚吃完火锅,衣袖卡在臂弯没放下去,段灼碰到了带着热度的皮肤,踏实不少,不过目光还是警惕地扫向四周。
墙上是一枚枚鲜红的血掌印,柜子里摆满假的人头,它们的头发蓬乱,有些眼珠被抠走,还有的被戴上了五官扭曲的面具,空气里漂浮着的是邪门的味道。
保险丝被烧坏了,除了他们手中的一点光亮,再没有其他光源,而这家发廊除了给人修剪头发外,似乎还经营着别的生意,走道幽深,一眼望不到头。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像一记惊雷,从他们身后炸响,回荡在房间里,一听就是电影里最幽怨的厉鬼所发出来的,每个人寒毛直竖,刚才还在说要保护大家的程子遥一蹦三尺高,连着好几句国骂。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