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前夫哥
他说那段日子他别提有多开心,因为一直在看人眼色生活,他从没有过朋友,我是第一个,和我在一起是他这些年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光,尤其是当他想到他弟弟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他终于觉得日子有点盼头了。
他甚至想过暑假结束后就把弟弟接到身边照顾,等他考上大学就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自己勤工俭学供弟弟读书。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舅舅会找上他。
他知道舅舅嗜赌,已经败光了家里全部财产,就连舅妈也被他气得回了娘家,说要离婚,所以来找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他的钱要用来给弟弟治病,自然不可能给他。
打死都不给钱的他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然后丢了工作。
张开霁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舅舅不知道他当时住在我家,所以工作丢了就丢了,他也没要那半个月的工资,就怕再次出现被跟踪,暴露了我家的地址,让我们受到牵连。
就这样相安无事又过了半个月,眼看着快要开学了,唯一知道他电话的舅妈却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也是这个电话,彻底摧毁了张开霁心里唯一的念想。
舅妈打电话过来说他弟弟有点不舒服。
电话里没交代清楚弟弟为何会不舒服,只是让张开霁尽快赶回去。
张开霁莫有来的心慌,于是接到电话第二天就赶了最早的火车回到家里。
然而等着他的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弟弟掉河里淹死了。
甚至不是突发心脏病,而是因为没人照看,自己一个人跑去河边玩,失足淹死了。
弟弟早在舅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死了,但舅妈还是没告诉他实情。
因为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让他把身上全部的存款交出来。
舅舅在外欠了十万块钱,收款的人找上门闹,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张开霁。这么多年,他们知道张开霁的开销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所以肯定有钱能替他们换掉赌债。
于是张开霁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抢了他的手机,把他关在他弟弟尸体已经腐臭了的屋子里,逼他拿钱,不然就不让他弟弟下土为安。
那本来就是用来给弟弟做手术的钱,如今弟弟都没了,他留着又有什么用。
张开霁把全部事说完,泪都流干了,掩着面,话语里全是自责。
他只字未提对舅舅虐打的控诉,他只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当哥哥的责任,如果他早一点把弟弟接到身边,他的弟弟就不会因为无人照看淹死在冰凉的河水里。
“这下真的无家可回了......”他哭着说。
我抱着张开霁,心里五味杂陈,懊悔着没能早日认识他,没能早点知道他家里的事,更没能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站在他身旁。
一切懊悔都化作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股情绪引着我不顾一切地吻向了他。
只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拨乱了我和他的气息。
我与他额头相抵,双手紧握,目光坚定地说:“张开霁,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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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西西和开霁都是好孩子,呜呜呜。
开霁,意为阴天放晴。
张开霁遇到了顾文西,终是一束光透过阴云密布的天空,照在了他的身上。呜呜呜。
第18章
办完弟弟丧事的第二天,张开霁跟着我们回到了S市。
临走前我们给了张开霁舅舅舅妈一大笔钱,用来买回被他们抢走的张开霁的手机和身份证。
由于张开霁还未成年,那俩人在法律上仍是他的合法监护人,户籍登在了他们的户口本上,短时间没办法迁走,再加上张开霁在看到弟弟真的下葬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立马带他远离这个伤心地,就没有多费时间在户口的迁移上面,想着等张开霁稍微走出来一点再托人回来办理也不迟。
然而这一疏忽却给后来我们俩不得不的分别埋了一个定时炸弹。
回到S市的张开霁没有选择重新回到我家里,而是借了笔钱,暂时住在学校外面的居民楼里。
治好弟弟的病,曾是张开霁生活的主心骨,他能咽下生活的全部苦难也全都是因为身后还有一个需要为其撑起一片天的弟弟。如今弟弟去世,张开霁的精神彻底萎靡了下去,他就像是一个蔫了气的气球,干瘪地萎缩在角落,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躺在床上,有时候吐出来的气比吸进去的还要长。如果不用点强硬的手段让他进食,他甚至可以做到好几天滴水不沾。
我实在担心他熬不过这一关,在哪一天触景伤情,就这样去了,所以自作主张地住进了他简陋的出租屋里,每天就像一个准时的播报器,提醒他该吃饭、该喝水、该起身走走、该睡觉了,而他对我唯一的回应,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点头。
他如同一具牵线木偶,行尸走肉,没有灵魂,只是机械地执行我给他下达的指令。
自G市回来后,我一次也没在他面前提过雨天屋檐下那个短暂的吻,我清楚地知道我对他的情愫已然发生改变,但面对如此萎靡不振的他,我知道我的心意并不是他当下需要的东西,所以我只能把所有呼之欲出的感情重新埋回心底。
我想我大概在等一场春雨。
出租屋只有一张单人床,起初我就睡在地上,直到每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后,才小心地躺在每晚张开霁特意空出的半张床上。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连手脚都伸展不开,就更别提翻身了。
我发现张开霁不仅是心病了,故意把自己困在过往,不愿走出来,身体也一下子垮了。
以前总是笑话他吃饭都能热出汗,身上比周围环境要高好几度,现在的他却是十分畏寒,原来温温热热的手掌也变得冰凉,不仅在三十多度的天气只穿长袖长裤,到了晚上也还要盖两床棉被,只有把身体每个角落都压严实了,他才能睡着,如若不然,他就会陷入梦魇,梦到他也掉进了他弟曾掉进去的那条河里,不停地呼救,然后抖着身子说好冷。
我无法医治他的心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喊好冷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他,把全部体温都过度给他。
炎热的八月夜晚,简陋的出租屋里连一台电扇也没有,挨着肌肤的是散不了热的棉被,我把张开霁紧紧抱在怀里,心情格外平静。
“张开霁,你睡着了吗?”我明知道他不可能睡得着,但还是小声地试探。
“......”
果然他身体一动不动,并没有多余的气力可以搭理我。
我也不恼,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自嘲道:“那我就当你还醒着吧。你说咱俩现在像不像上个月玩的那款游戏,森林冰火人,里面的水娃和火娃。”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想到上个月我还缠着他闹,让他好好体验一下坏学生的生活,如今就成了这幅模样,我心里难免感伤,叹了口气,哽咽着说:“现在还是夏天,抱着你也不觉得热,但等到了冬天,我怕我会抱不动你了。”
如果没有他以前对我面面俱到的温柔照顾,我也不会因为他现在的无动于衷感到失落。这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他的错,只能说老天和我开了个玩笑。他让我在张开霁最黑暗最不堪的低谷唤醒了我对张开霁秘而不宣的情愫,而我又不得不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带着这份得不到回应,心酸不已的感情去面对眼里都没有我的他,平淡地接受并非他主观意愿的冷漠。
想到这里,我突然为我大概率没有结果的少年心事感到苦涩不已,语气也跟着变得难忍起来。
我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只为了能更用力地拥抱他,然后脸贴着他依然冰凉的后背说:“张开霁,冬天还有三个月才会来,在冬天来临前,你就回来好吗?”
我给了张开霁一整个秋天的康复期。
我希望秋天过去,冬天来临,他还能用他那双温热且干燥的手抚平我额间的褶皱。
张开霁只是被我单方面抱着,依然没有说话,在我得不到回应快要死心松手之际,他却突然握上我环在他腰间的手。
只一个简单鼻音,却足以让屋外悠悠虫声变得悦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