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期
不过酒醒了三分。
扭头看了他一会儿后,秦彬凯很坦然地问:“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我得罪你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如果是前者,之后的沟通我可以叫其他人来接手。”
宋珂并不想表现得过河拆桥,况且吹过风后心情的确畅快了些,就摇了摇头:“秦总言重了,我只是有些私事没有处理完,所以觉得烦心。”
“因为晚上那个电话?”
车厢静默。
“当时我就觉得你不太对。”秦彬凯支着额,一副将人看透成竹在胸的姿态,“一般人接电话表情和声音都是一致的,但你不是。你的表情很低落,语气却放得很平淡。”
他说:“你在掩饰,掩饰内心的不安。”
宋珂将脸转向窗外:“我不知道秦总还兼修心理学。”
“只是特别关注你而已。”
“秦总——”
“好了,我开个玩笑,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又老练地收住,让人无从发火。
玻璃窗上凝着宋珂冷淡的脸,还有秦彬凯看过来的眼睛。两人在车窗对视一瞬,宋珂还没有来得及把目光移开,秦彬凯就已经靠得很近。
呼吸都可以感觉到的距离。
“你是不是?”
宋珂眉眼间顿时多了防备,想要躲开却没有空隙,只能一动不动地侧着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退开,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宋珂:“给你打电话的是个男人。”
“那又怎么样?”
“你看邵扬的眼神不对劲。”
短短两句话就把今晚的异样全点明了。说完不等宋珂反驳,就又接着道:“我得提醒你,邵扬不是一般人,别看他年纪轻轻其实城府深得很。下一次你要再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估计就该防着你了,到时候生意做得成做不成还是两说。”
“秦总这话我听不懂,”宋珂仍然波澜不惊,“难道我看他一眼,他就吓破胆了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彬凯神态半醉,从旁直言不讳地点拨他:“你那是吓人的意思吗?你那双眼睛简直会说话。信不信由你吧,邵扬打心眼里瞧不上走捷径的人,谁要是在他面前耍心机动歪念头,下场一定是非常惨烈的。”
这口气,只差没勒令他别去爬床,小心被人给踢下来!宋珂听得想笑,可是静静地忍住了。
“谢谢秦总提醒,我一定谨记你的忠告。”
这位秦总监人倒还不算坏。
快要到分叉路的时候,秦彬凯斜睨他:“直接回酒店?”
“嗯,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明天有什么安排没有,要不要我开车带你转转。”
宋珂微微笑:“好啊。”
“这么爽快?”
“但愿秦总还能带我转出两千万的生意。”
反倒让秦彬凯哭笑不得:“你这出场费也太贵了,一天两千万,大明星都没你高,明抢啊。”
话虽如此,第二天两人果真一起游览起沿海风光。
这座城市的天气说是热,其实还是潮湿的感觉更多一些,洗过的短袖两天也干不了。路上宋珂去商场买衣服,秦彬凯就跟在一旁,偶尔参谋个几句。最后结账的时候店员都犯糊涂,直接将账单递给他。
等宋珂换完衣服出来,单已经买完了。
“你怎么把钱付了?”
“你难得来一趟,这样也算我尽地主之谊。”
但宋珂坚持将钱转给他,他无法可施,说:“那等你走的那天我另送你一份礼物,到时候一定不许再推辞了。”
中午在一间当地餐厅吃饭,透过落地玻璃,整个浅白色沙滩尽收眼底。海面波光粼粼,沿着岸边的木板栈道许多人在挖沙玩水,远处渡轮拖着细碎的波纹缓缓驶过。
上菜间隙宋珂侧眸欣赏美景,秦彬凯坐在对面拍下这副画面,画面中心的剪影平和而又细腻。
远在两千公里外的临江,睿言销售部门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这不是咱们老板吗,鹤鸣的秦总监怎么会发他的照片?”
圈子拢共这么大,许多人都互加过好友。有人一手捏着筷子,一手举着手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刷到的社交“新闻”。
“我看看我看看。”
一群人围上来抻长脖子,看清上面的照片后也都大吃一惊。不光发的人奇怪,配的文更是奇怪:美食,美景,美不胜收。
“……”
短暂静默后,一名同事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他还少说了一个词啊……”
美食,美景,还有一个美什么?
没来由地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到两小时消息就传遍了公司,最后在下午四点时分传进程逸安的耳朵。
翌日傍晚两人通电话,程逸安拐弯抹角地嘱咐宋珂:“不用急着回来啊,公司没什么大事,玩够了、晒黑了再来上班就好。”
弄得宋珂一头雾水:“你要谋权篡位?”
程逸安哈哈大笑:“看来你身体好多了,都知道开玩笑了。”
其实他在熟人面前一向就不严肃,不过这个熟人的范围比较小就是了。他在酒店倚杆欣赏夜景,远处有人在沙滩上求婚,阵势摆得很大,烟花鲜花吉他齐齐上阵。
看了一会儿,他把身体背过去,不想再看。
“合同定好了没有?”
“快了,昨天已经把初稿发给鹤鸣,对方答应这一两天就给回复。”
他轻轻应了声:“不回复我就到机场堵那个姓方的去。”
程逸安意外于他恢复神速,不过半个多月,语气已经与从前无异。
所以有件事就没告诉他。
这段时间陈觉在公司附近出现过两次,没进园区也没通知任何人,只是静静地守在大门对面的马路边,守在车里。
头一回见到的时候,程逸安还以为自己眼花。走到近处发现真是陈觉,头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那天程逸安没有叫醒他,因为心底早已认定,陈觉不配再做自己的朋友。没想到不出两天,夜里十点多又见到那辆车。
以前的陈副总座驾是何其高调,整个创业园没人能开得起,远远的,锃亮得惊人。如今他却换了一辆极不起眼的,也许仍然价格不菲,可是已不再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坐在车里望着园区大门,嘴里咬着一截烟,起先还没看见程逸安,直到人都已经走到跟前才回神。
嘴里的烟拿下来揉进掌中,他即刻下车,原来根本没点燃。
“师兄。”
“你来做什么。”
“宋珂还在公司?”他问。
“这与你无关。”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跟在后头,两个高大的身影隔着半米。陈觉说:“放心,我不找他,只想知道他在不在。”
程逸安冷着脸:“那就更奇怪了,你不找他还问什么?”
陈觉脚步微顿,过了很久才说:“我没有等到他。”
有时候一等就是一夜,远远地看着卧室的灯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就是见不到人。
“陈总那么神通广大,死人的坟都能叫你刨得一清二楚,区区一个宋珂难道会找不到?”程逸安一路往前走,一路挖空心思,用自己所知晓的最狠的话来应对他。
陈觉却不发火也不反驳,只是脚步发沉。一直走到路口去,程逸安停下来打车,身后的脚步声才跟着停下。
“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家里有别人,我不方便上去。”
程逸安侧过头来,厚厚的镜片遮不住敌意。
“家?那是你的家吗陈觉,你有什么资格上去?”
一刹那陈觉的表情真令他觉得大快人心。
“你们这种人就是一身臭毛病,越是不待见你的你越待见。是不是现在宋珂不理你了,不出现了,你又对他有点兴趣了?告诉你,要是再敢接近宋珂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还有,以后也别再叫我师兄,我当不起,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跟宋珂我们就是最最普通的普通人,一辈子就是老实工作,踏踏实实地活着,跟你早就在两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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