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潮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找他。我用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桌子,把卷子丢给他,指了指那道变态的化学题,“喂,林潮生,帮我看下这个狗屁题。”
林潮生朝我笑了笑,然后撕了张便利贴,在上面认真地写着什么。
我知道,碍于他“乐于助人”的人设,林潮生肯定会帮我。
他把便签轻轻放在我桌上。我随口道了句谢。
结果便签上面写着:
别烦。
我火冒三丈,立马把纸条揉了揉,用力地打在他身上,骂着“他妈的”。
他回眸朝我一笑,不再理我,继续写着作业。
我更生气了。
我使劲撕着草稿本,把纸团一个一个地打在他身上。
他拿我当空气,不理睬我,嘴角勾着笑,专注地写着作业。
这时候几个女生经过,她们偷偷嘟囔着:“温澜是不是在欺负班长啊……”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我听到,气得我直冒烟。我又加快速度撕纸,用纸团锤他。
直到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回头,正看见生活委员抱着手臂站在我身后,她怒气冲冲:“温澜!乱扔纸团,这周值日你包了!”
生活委员走后,我听见一声轻笑,转身时正看见林潮生微微嘴角扬起,那模样透着一丝狡黠。
他妈的林潮生,狗屁的林潮生。
第2章
那天之后,我把桌子往外移开,和林潮生的桌子留有距离,一直没和他说过话。
十一月时,学校进行运动会。
我们一班和二班同时在操场上排练。二班班长有事请假,林潮生把我们班的队形排好后,无奈之下又去帮二班排练。
排练结束后,我去男厕所放水。
二班几个男生也在,他们骂骂咧咧的,抱怨着林潮生。
“他娘的,本来不用排练。那个林潮生装什么装,帮我们排队形不就是为了自己那好名声,以为我们会感谢他似的。”一个大高个儿说。
“就是,考第一了不起啊,那帮女的瞎眼了。”有人附和。
我走到小便池,狠狠撞了下大高个儿。他被我撞得身子一斜,尿到了手上。
“我x!你谁——哟,温澜啊,深中西门庆,什么几把东西,公狗一个。”
大高个儿扯着我的衣领。
我皱着眉头,说:“他妈的,你用几把尿尿,转头又骂几把,你可真是忘恩负义。”
虽然我也烦林潮生,但一码归一码,对事不对人。
我说完后狠狠推开大高个儿,洗了洗手,转身走了。
一出来,发现林潮生就站在厕所门口。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林潮生却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怎么,不是把我比喻成几把么?”他轻笑着说。
“几把”这种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怪,像是一个贵妇人穿了粗麻布。
我甩开他的手,用他在便签上写的话反击他,“别烦。”
他笑了笑,上前一步,低头凑在我耳边说:“怎么?突然帮我说话,是知道我在门口么?”
一瞬间,我气得咬紧牙关。
林潮生这个几把人,自己对别人虚情假意,还揣测别人好意。
我用力推开他,生气到直跺脚,瞪着他:“林潮生,你真他妈的讨厌!我真他妈的烦你!”
我说完后握紧拳头,扭头就走。
等我冷静后,便暗暗发誓,我温澜要是再和林潮生说一句话,我就改名叫温潮生。
仅仅几天后,我变成了温潮生。
运动会后就是期中考,期中考后就是家长会。林潮生总分还挂在第一名,只是他的语文发挥失常,跌出年级前十。
我用自己的试卷叠纸飞机时,无意间瞄了他一眼。
他正一脸严肃地分析着语文试卷,眉头微微皱着,用红笔仔细地订正。
我很少见他不笑的模样,直直盯着他,忘记收回视线。
林潮生发现我的视线后,面无变情地睇我,目光冷冷的。
我小声骂了句,不再理他,继续叠我的纸飞机。
他凶个屁,不就是被扣了几分而已。真不知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苛刻。
放学后,家长陆陆续续地进了班。
几个女孩向我打招呼,约我去唱歌,我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拒绝了。其中一个小跑着过来,问我周末去不去老街。
老街是宾馆一条街。
她和我约了时间,然后笑着离开。
女孩们走后,我独自站在学校的小花园里,用手机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没打通。
我一遍又一遍地拨电话。
第十九次的时候,她接了。
“妈,家长会。”我怕耽误她时间,简明扼要地说。
“在忙。”她懒洋洋地说,电话那边嘈杂,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别太忙,别上错床。”我试着提醒她,阻止她的出轨。
她直接挑明,“我和你上次见的刘叔叔昨天就分了。不过又来个新的,下周带你见见,如果下周还在一起的话。”
她说完后挂了电话,耳边一阵忙音,我放下手机。
左手很疼,我才发现自己把校服的拉链扯掉了。我骂了句“他妈的”,然后抱着胳膊蹲在地上。
十三岁那年,我家发生变故。
我爸出轨了,并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他放弃了我和我妈,从那之后,我妈变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不再关心我。
上高中后,我也变了。
她夜夜笙歌,我荒唐度日。
我爸潇洒离开,只留下两个失了魂的傻子。其实我很想我妈,想念温柔体贴的她。其实我很想我爸,想念那些温馨的日子。
我蹲在学校的小花园里,手紧紧捏着手机。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微微抬起头。
小花园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对母子。那女人声音哽咽,她的儿子轻轻扶着她。
女人擦了几滴眼泪,“你说你,这样的成绩我怎么交给你爸呢?优秀干部的奖状,我拿给他看了,可是他却说那个女人的儿子也得了奖。你看看你糟糕的语文成绩,那个女人的儿子可是考了一百三十分。”
她越说越激动。
“等你上大学,就学个类似法律的专业,你爸还能升,你跟着他,能捞到不少好处。你爸认识那么多有名望的人,再给你介绍个家世显赫的姑娘,儿子,那你可就平步青云了。”
“你妈我啊,天天被人戳脊梁骨,被人骂是第三者,但只要你位置高了,谁又能来说我呢?你厉害了,你爸就不会再天天提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妈也知道你累,但为了我在家里的地位,你就不能争口气?”
我越听越难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世上比我惨的人太多了。
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我对上了那个男孩的眼睛。
冤家路窄,竟然是林潮生。
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林潮生每天都笑着,扮演虚假的角色,为他母亲而活,也不知道会不会很累。
此时,林潮生也看见我。
他往我这瞥了一眼,然后轻抚着女人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的母亲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花园里仅剩下蝉鸣声。
“出来吧。”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手拄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林潮生平静地朝我走过来。离近时,他突然抓着我的衣领,用力一摔,把我狠狠地推在身后的树干上。
我的腰正撞在那颗老树的凸起处,火辣辣地疼。
林潮生的嘴角还是扬起,但眼神冰冷冰冷的。
他指尖捏紧我的衣领,凑到我耳边,语气带着嘲讽,“喜欢偷听墙角?”
此时我的腰疼得很,我正用手轻轻揉着后腰,没来得及解释。
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怎么?幸灾乐祸了?温澜,你知道么,你也很令人讨厌。天天糟蹋女生,你真让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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