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 NP
接下来他大概说了一万多字关于香水的理论。
我听不懂,但是希望他是真的喜欢,而不是出于礼貌装的。
我知道有钱人一向演技都很好。
当晚是家族聚餐。
这么多人,室内是坐不下的,他们居然不厌其烦地在海滩上摆了一排巨长的长桌吃团圆饭。
我被罗安领着认识他们家的所有亲戚,但帅哥美女看多了,到最后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他是家族里得宠的小儿子,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母亲是国内一位近代文豪的后裔,上语文书的那种。
而我作为他带回家的客人也受到了隆重的款待,我人生中第一次喝下午茶,用银餐具,学习吻手礼。
项目太多,以至于我没再参与大家族的熬夜活动,早早地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陌生的床总会让我有些不适。我推开床让海风带走房内停滞了一夜污浊的空气,窗外还是个阴天。
不远处波浪翻滚。
我不太想浪费这样的美景,便拿上手机在海滩上踩了一圈,拍了些照片,还捡了两三个贝壳。
早上的海滩静谧无人,只有波涛拍击沙滩的声音。
我在被打湿的沙滩上写了几个字,很快就被潮水带走了。
我又写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我放弃了。
46.
我在海滩上独自逗留了一会儿,便往回走。
左右时间还早,我准备把早餐做出来,就当答谢罗安的照顾。
我和他比起来算得上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些心意。正巧度假屋里有冰箱厨房,我临时拐到岸边的小镇买了些蛋奶面包之类的打算拎回去备用。
要不做一个蟹肉饼配薯格吧。
我这么想着,推开门进了屋。
屋子里莫名有一股暧昧的气味。
我还没弄清楚这气味从何而来,就听见一声高昂又带着些许压抑的呻吟。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更加低沉的喘息。
我那一瞬间的确是愣住了,手里的袋子无意识地跌落在地。
我这才意识到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木屋隔音不好,虽然门是紧闭的,但那两个声音的主人极动情,连肉体相互拍击的声音都能泄出少许,更何况他两人情到深处的对白。
我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那样站在原地听了一整场活春宫。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被罗安一声颤音的勾人叫声唤回了现实。
我拔腿便跑出了木屋。
47.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我早知道他们是情侣,我和他们两个人都有不错的交情,甚至我还能好言好语地劝周飞羽珍惜身边人,但真的听到他们做爱,我却崩溃了。
我都不懂自己,难道我只能接受他们柏拉图?
但我混沌的大脑不足以支持我弄清楚这个问题,此时的我躲在一片海崖边,对着脚下的礁石,哭得非常难看。
但我知道我很安全,海浪声能把我的不堪和狼狈都盖住,给我留几分体面。
我刚刚长大了一岁,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我没有歇斯底里宣泄情绪的权利。
那样会让别人讨厌。
这个圣诞节对我来说不太友好。
我一直哭到脱水,才抽噎着从藏身处连滚带爬地出来。
可我不知道该去哪。
我意识到,如果我不想回去面对他们,那我其实现在无处可去。
或者说,我现在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对着面前的汪洋大海,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48.
我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回到了那间屋子,拾起掉在地上的食物,开始埋头准备美食。
屋子里已经安静了下来,但主卧的门还没开。
他们可能是在温存,可能是在睡懒觉。
谁知道呢。
为了避免尴尬,做饭的时候我戴上了我新买的蓝牙无线耳机,放起了激烈的摇滚。
重复性的机械劳动容易让我获得平静。在我拆完了蟹腿取出蟹肉,煎好了蟹肉饼的时候,主卧的门开了。
“早安Eric,圣诞快乐。”光着两双又细又直的长腿,罗安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毛茸茸的浴袍,从身后取下我头上的耳机,“在做什么?”
他从身后贴上来抱住我,在我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他身上混杂了我熟悉的气味。
我有些不舒服。
我下意识地想挣开他,但又怕显得心虚强制着自己握紧炒勺。
“Crab cake.”我说,目光只盯着锅里滋滋冒油的两块肉饼,“可以准备吃饭了。”
“你怎么怎么厉害,什么都会做。”罗安像是没够似的,又亲了我一口,甚至埋头在我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有大海的气味,早上出去过了?”
“不然呢?这些食材不是我变魔术变出来的。”我觉得他这个行为像是拿我当宠物一样,心里不太舒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赶开他,“这里油热危险,你去一边等着。”
他似乎向我投来了探究的目光,但我刻意回避,只装作忙着手里的事情。
我近乎自虐似地精心准备了三份早餐呈上餐厅的长桌,将两份摆在餐桌一侧相对的位置,另一份则放在餐桌另一端,还洗好了葡萄,榨好了橙汁。
在我准备的过程中,罗安一直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杯香槟慢慢啜饮,隔着靠背欣赏我忙进忙出。我偶尔会小心翼翼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抬起头扫过这个连凌乱的棕色发丝都散发着迷人气息的男人。
他敞开的领口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上面点点星布。
我不是不谙人事的男人。
虽然自己亲眼没法得见,但只需设想一下,周飞羽是如何与他在柔软的大床上欢爱,我就觉得心里一紧。
连带着手指也酸麻。
咣当。
水果刀跌落在瓷盘上。
鲜红的血从伤口处奔涌而出。
我第一反应将手指伸进嘴里吮吸。
好疼。
49.
我废了好几张创可贴才止住血,但等到我亲眼得见餐桌上罗安和周飞羽甜甜蜜蜜的互动时,我又把手指上的创可贴拆开重新紧了紧。
多好啊。
一对才貌双全的璧人。
崔馨悦你他妈的到底在别扭什么?
人家两人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个妖怪来反对?!
“蟹饼非常好吃。”周飞羽喝了一口咖啡,吃光了盘子里的所有食物,还用最后一点面包蘸光了盘子底部的最后一点煎蛋的蛋液。
我得到了赞扬,却仍然高兴不起来,只是礼貌地道了谢。
起身去收盘子的时候,我被罗安按住了:“你手受伤了,不要沾水了。”
我不想再留下坐在桌角看别人调情,便连忙推脱:“没事,都是小问题……”
“你手受伤了?”周飞羽紧张起来,“在哪里?厉害吗?”
我向他比了个包着创可贴的中指。
他开始责怪我:“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不是这伤就是那伤的,都多大的人了……”
我正一肚子委屈发泄,他却要戳我痛处,我把他手里的空盘子拿起来重重地摞在怀里那两只之上:“我是不怎么样,那也比有些三十多了还不会自己煮方便面的人强点。饭也吃了咖啡也喝了,少说两句会怎样?”
见周飞羽被我骂的面色不佳,我心情奇异的好了一些。
但却吓到了罗安。
“Eric……别这么凶。”我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现出这么凶残的性格,他一时被我吓住了,“你不要骂Danny,他也是关心你。”
到底是睡一个被窝的人。
我抬起头看看面前这两人,怎么看都不顺眼,一肚子邪火。
但我知道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戴上了有色眼镜还不愿意摘下。
“我不需要。”我沉着脸答,“把用过的杯子给我。”
罗安不再说话了,乖乖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橙汁,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