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温小花
温小花停下了脚步,这马屁无疑拍到了温小花的屁股蛋上,我对小男孩刮目相看,心说你要是再叫他一声流川枫学长,别说树上的风筝,高压电线上的风筝他也能想法给你摘下来!
温小花一脸无奈地对我说:“现在的小孩事真多啊,可你又不能不管他~”
我点点头。这话早几百年我就想对你说了。
我和温小花走到树下一看,风筝挂得太高了,得爬上去才能摘下来,但这树长得笔直笔直的,没什么可以踏脚的地方。
我和温小花对视一眼,以为两人已有默契,其实不然。温小花蹲下作势就要抱我的腰,我吓了一跳,忙说:“你抱我上去不行啊,我又看不见,怎么爬树?”
温小花一想在理,放开了绕我腰上的手,这回换我走到他身后,说:“我抱你吧!”
说完我双手就往温小花腰上一环,都不带想的,温小花身子一僵,两条手臂跟被闪电劈了似地猛抬高。俩男孩奇怪地看着我们,不不不,小男孩的眼神并不奇怪,是我脑子里有怪才看什么都觉得奇怪!
我抱温小花有什么奇怪的?我小时候就抱过他啊!那会儿也是在这公园,温小花要上树去抓独角仙,但是树太高了,对于一朵花来说尤其地高。我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温小花放下书包,倒退了十多米助跑朝那棵树冲过去,临到树下了他劈开小短腿往树上一跃,两只手臂往树干上牢牢一抱——没用,最后还是一丢丢地滑了下来。这么来来回回助跑了几次,他也蔫了,岔开两条腿气喘吁吁坐在树下,望独角仙兴叹。
正要离开时温小花发现了在一旁看好戏的我,热情地朝我招手让我去帮忙。我跑过去,温小花骨朵翻开小书包,拿出好几包饼干塞给我吃,我一头雾水地吃完,温小花才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小蛮腰对我说:“抱我上去!谢谢啦!”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揩温小花的油。
现在算第二次了吧。揩油这种事情,揩多了也就不紧张了。
这回紧张的换成温小花了,他僵硬地回头看我,我装看不见,哼了声:“我抱了啊!”
说着就发力把他抱了起来。
温小花什么也没说,我抱起他半天了他都没动,我有些架不住了,哼哼了两声,温小花才如梦方醒,手臂一下攀在了树枝上。
我说:“好了吗?我能松手了吗?”
温小花还是没说话,就狂点头。
我就松开了。
温小花竟然险些没抓稳,在我印象里树上的温小花一向是如猫儿般敏捷的,今天也不晓得怎么的,不是这边滑一下,就是那边绊一脚,一个人鸡飞狗跳的。我和两个男孩站在树下,就见那叶子跟乱扑扑的鸡毛似地往下洒。费了老大的劲,温小花终于够到目标,一截白生生的手臂颤抖着把风筝给扫了下来。
俩小孩很不够意思,捡起风筝嚷了声“谢谢”就跑没影了。
我站在树下,抬头仰望从树叶里冒出个头,俨然被伤害了感情的温小花,摊开手:“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温小花没出声。
“温凡?温凡?”
温小花被我喊回神,忙摆手:“不行,我这么重你接不住!”
“我又没打算把你打横了接住,我就是稍微接应你一下,免得你软着陆!”我说。
嚓嚓嚓嚓,我说话时温小花像一只焦躁的松鼠,在树里钻来钻去,就是不跳下来。
树叶洒了我一脑门,我没辙,只好让开,刚想说那你自己跳吧小心点,温小花就说那你接好啊!然后在我让开的一刹那视死如归地跳了下来——
脸着地。
***
昨天晚上下过雨,树下有点泥泞,温小花跳下来就滑了一跤,脸上都是泥巴。公园有洗手台,露天出水的那种,温小花埋头洗着脸,像是觉得很丢面子,一张脸都要搓皱了,我抱着他脏掉的衣服在一旁等着,不禁就想起小时候。
那次温小花身手敏捷地逮住了独角仙,大笑三声跳下树来,他下来后回头扔给我一样东西,说送你!我接住一看,竟然是一只硬壳的大虫子!后来我去网上查了查,那应该是一只金龟子,但是当时我不知道啊,在我眼里独角仙呀、屎壳郎呀,金龟子呀,都和蟑螂没什么两样,我是虫脸盲。我吓得“哇”一声扔掉虫子,再想去追温小花时,却只看见前方窸窸窣窣合拢来的灌木丛,哼歌声渐行渐远,温小花一直这么抄近路,我想追都追不上。
我站在树下,等到四周都安静下来,才想起那只虫子是温小花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有些后悔,又忙回头去找,可是那只金龟子已经被我扔进草丛里,怎么都找不到了。
“洗干净了吗?”温小花抬起头来问我。
正午的阳光照着哗哗喷水的出水口,温小花的方向一片氤氲流动的光泽,他的头发打湿了,一水儿的白光在脖子上闪亮。八百度的近视让光影都变得有些不真切,仿佛眨眼间我便穿越了八年的时光……
温小花撩起黑T恤揩了揩脸,走过来问我:“洗干净没?”
我看不清他洗没洗干净,向前走了一步,温小花闭着眼睛把脸凑过来,任我端详。
鼻尖还有一点黑,我给他抹掉了,又擦掉了下巴上的一个泥点:“好了。”
温小花张开眼,我冷不防对上他睫毛长长的眼睛。在近视的滤镜下,好似能看见眼珠子上一层涂了釉般莹润的光泽。
我看见自己映在温小花的瞳仁里,正中央那个地方,那么小的一个影子,像松鼠眼中的果实,透着一份无邪的狡猾。
温小花的眼珠却忽然躲开了我的视线,跑一边儿去了。
我才意识到我俩贴得太近了。
我忙退后一步,温小花抠着脸颊站在那儿左顾右盼,还“啪”地拍了个蚊子。
我也尴尬,最尴尬的是温小花拍死了蚊子还拿给我看,说,瞧,这是中华按蚊,叮人不凶。
我看着他手上死不瞑目的蚊子,心里却想着别的。
我一直知道自己喜欢温小花,但这是我头一次察觉,我对他的喜欢,应该是那种喜欢。
完了,我看着满脸困惑的温小花,想起他书架上那封情书,忽然有种可怕的感觉。
第37章 第 38 章
我虽然从没把自己当gay看,但似乎也一直隐约知道自己不那么直,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想要交往和恋爱的对象,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得过且过着。有时候听校长在晨会上敲打我们不要早恋,也会想也许是该交个女朋友一起学习进步了,等温小花交女朋友了我也去交一个吧。因为心里很清楚,温小花玩心那么大的人,只会被催婚,绝不会早恋。
但我不清楚温小花是不是弯的,虽然对视的那一刻他似乎也局促脸红了,但他书架上毕竟还保留着那封情书,更何况这家伙一直和八王爷总司君交往,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和哪个人类这么亲密接近过,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说穿了,红个脸不算什么。我估计要是看见一只特别瘆人的大狼蛛,温小花也是会脸红的。
我的这些想法到底都和他无关,温小花是天才不代表他的性向也必须要异于常人,是天才已经够孤独了,我不应该希望他还是个弯掉的天才。
***
就这样我度过了一个心情复杂的周末,星期一我比平时起得还早,备用眼镜不知被我放哪儿去了,没找着,只能裸眼上路,再一想到在学校要面对温小花,就觉得摆在我面前的这条路各种艰难险阻。
天刚蒙蒙亮,路上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小区大门外站着个男生,看背影挺像温小花,不过温小花那个懒家伙不可能起这么早还在大门口晃悠。我看那男生手里提着书包和一口袋早点,多半是来等小女友的。学校家长视早恋为洪水猛兽,苦命的鸳鸯们只好争分夺秒掐着点儿地腻在一起。
那男生晃悠了一阵就走到花台边,把书包“啪”放花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一面跨出大门一面想,天,这只苦命鸳举手投足怎么这么像温小花,这么一想脚下就被铁门的横栏一阻,整个人五体投地地朝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