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在长宁
这话说得,张擐更尴尬了。
沈崇明显然是个说话不会迂回艺术的人,直接就把自己的疑问抛出来,“黎生应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对你很有兴趣,是那种以共度一生为目的的兴趣,我觉得我们俩很合适,但是你好像拒绝了,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你的真实想法,是不是有什么疑虑,如果有方便跟我说说吗?”
张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么直接的人,当然绝对不是讨厌,反而有点欣赏,他认真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有什么疑虑或者是觉得你不够好之类的”,张擐斟酌了几秒才又开口,“是我自己的原因,现在确实还没有恋爱的打算。”
是有喜欢的人吗?沈崇明觉得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并没有开口问,张擐已经拒绝得够斩荆截铁,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了,幸亏黎生那边已经好了,叫他们开饭,张擐如蒙大赦,赶紧去帮着摆碗筷。
今天以前张擐绝对想到到黎生居然有这手艺,桌上起码有七八个菜,还有例如松鼠鱼、剁椒鱼头这种他觉得他下辈子也学不会的硬菜,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因为要开车所以都没喝酒,四个人先拿饮料碰了下杯,互祝中秋快乐。
吃饭的时候黎生跟菜菜也是腻腻歪歪,一个给一个剥虾,一个给一个挑鱼刺,张擐目不斜视心如止水。
反而是沈崇明看不下去了,“你俩够了啊,能不能照顾下我们这种单身的心情”。
菜菜耳朵都红了,黎生剥好递到嘴边的虾也不张口接了,一定要让他放到碗里。
黎生照做,还不忘跟沈崇明抬杠,“我错了,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张擐没跟他们掺和,吃菜都来不及,特别是那道水果沙拉他吃了好多,哈密瓜、西瓜、火龙果、桃子各种时令水果切碎了放在取了西瓜瓤的壳里,里边不知道还加了些什么汁,好像是什么酒,吃起来又甜又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一边吃一边还想这道菜肯定很符合沈长宁的口味。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吃得肚子溜圆,张擐觉得他好像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么饱过了,四个人都摊在椅子上各种不想动,像四只翻着肚皮的青蛙。
休息了一会儿过后,黎生坚决制止了张擐想帮洗碗的想法,“来我家吃饭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反正以后去你家我可是什么都不干的”。
张擐也没坚持,一看时间居然都快十点,最近他们小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多了好多车,每次回去晚了都找不到停车位,小区附近又没有其他停车场,上次张擐战战兢兢地停在小区门口路边,然后果然被贴了张罚单。
他坐了会儿就准备告辞了,走之前还不忘问正在洗碗的黎生水果沙拉的做法,黎生一脸意味深长,他知道张擐绝对不是那种吃到了好吃的菜会回去自己做了吃的人。
“其实特别简单,就是把西瓜瓤取出来,把你想要吃的水果切碎了放西瓜壳里,再倒满桂花酒,撒一把葡萄干,再封上保鲜膜冷藏两三个小时就好了,那酒我待会拍照了发给你。”
张擐满脸真挚地道谢:“听起来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我回去试试,谢谢你”。
沈崇明吃完饭一直在回短信,听到张擐不自然地问起黎生菜的做法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张擐现在正对着黎生家的一面装饰镜,不过他并没有往那儿看,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张擐走后沈崇明还是坐在沙发上,黎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沈崇明叹了口气,脸上只有苦笑。
张擐最近已经有快两个多月没见到沈长宁了,也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解决好没有,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操心沈长宁了。
房东给他打电话,一开口就说抱歉,“小张啊实在不好意思,你的房子本来还有五个月才到期,但是我父亲最近诊断出尿毒症,得每天去医院做化疗,我们也只有你那儿那套房子离医院最近,所以实在是抱歉,我会把租金和违约金一起付给你的。”
张擐看到来电就大致有预感,这种情况他也完全理解,所以谢绝了违约金,只说把预付的租金还过来就行了,希望能给他一周搬家的时间。
房东估计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忙回道,“不急不急,你先找房子”。
张擐祝愿老人家早日康复后就挂了电话,正好跟大宁宁大眼瞪小眼,他挠了挠大宁宁的下巴,叹了口气。
张擐本来想继续在这个小区找,不过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算了,他不能挨着沈长宁一辈子啊,总要习惯慢慢忘掉的。
找房子的过程并不顺利,不是房子不合适就是突然被放鸽子,小夏第一次看到向来爱岗敬业的张主任连续三天四点不到就走了。
家庭聚餐的时候小夏突然想到这茬,问:“妈,咱们在丽都国际那套房租出去了吗?”
“早卖了啊,去年就卖了,宝宝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们张主任这两天一直在找房子,好像没找到,所以我问下”。
李盛男心思转了几转,看到小夏又只挑着肉吃,把胡萝卜西蓝花都扒在碗旁边,气不打一处来:“把你碗里的蔬菜都吃了,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挑食。”
小夏委委屈屈地戳碗里的胡萝卜,看到李盛男又开始皱眉,赶快三两口吃了。
张擐回家开始收拾厨房,先把东西收在箱子里等到时候找到房子就直接搬了。
他正站在厨房里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的时候,接到了沈长宁的电话,他一时都傻了。
沈长宁问:“你是不是最近在找房子?”
张擐简单把房东的事情说了一下。
沈长宁听过后直接来了一句,“别找了,我家正好有间空房,租给你”。
张擐突然想到小时候去老家玩,外公家旁边有一户人家有一颗石榴树,那石榴结得又大又红,他每天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那个最大最红的石榴,想象它到底会有多甜。但是那户人家向来不跟其他人来往,还养了一只大狼狗,有人路过就扑到门口冲人狂吠,虽然知道有铁门拦着,但是张擐还是从来不敢往他们门口走。
他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最大最红的石榴,想要去摘又害怕那只大狼狗。
沈长宁又继续说:“我经常不在家,正好想找个人帮我浇浇花,还想拜托你要是我喝醉了帮忙扶我到房间,你不会觉得麻烦吧。”
“谢谢你”。
张擐几乎是用上了这么多年积攒的所有勇气,他终于决定走近了去看一看那个最大最红的石榴,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它到底有多甜,也许明天就会有人去把它摘下,但是他只想看一看,多看一看。
第14章
周六一早上沈长宁就帮着张擐把东西搬完了,沈长宁家是个大三室,除了主卧和书房外另外一间房一直是空着的,连床都是刚买了送过来。
搬完过后俩人都累够呛,坐在沙发上直喘气,大宁宁到了一个新环境特别恐慌,一直往张擐身上爬,张擐一坐下就立马跳到了他怀里。
张擐穿的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这一抱全身都沾满了毛,在黑衣服上特别明显,沈长宁看到觉得心里都在发毛,说:“它怎么这么爱掉毛!”
张擐本来在给大宁宁挠下巴的手立刻就停了,抬起头看着沈长宁,语气恳切,“我会天天擦地拿吸尘器吸的。”
他那郑重的样子反倒给沈长宁弄了个尴尬,讪讪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就嘴贱你别在意”,最后还生硬的转移话题,“你怎么给它取那么个名字?”
晴天霹雳!他知道了什么!
还没等张擐从懵B状态清醒过来,又听见沈长宁说:“一只公猫还叫darling,娘死了!”
“什么达”,张擐立马收住口,终于回过神来,然后越想越忍不住笑,他低下头摸了摸大宁宁的头,感觉像心里突然盛满了一汪湖水,“嗯,他就是darling啊”。
休息了一会儿过后,张擐突然问:“你要不要抱抱它?”,边说还便把大宁宁往沈长宁那边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