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他还没有开口解释,林小姐就瞥了眼楼上,冷着一张脸说道:“是又怎么样?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小白脸,他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
“不是……” 沈南星依旧左手端着拼盘,右手戳着草莓,悄声问林小姐:“有这一幕吗?我,我不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吗?”
林小姐略有些抱歉地看他一眼,竟然缓缓地环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举动似乎在一瞬间彻底激怒了那个醉酒的男人,趁着保安赶来之前,竟然拿起桌上的一个酒瓶,不管不顾地冲沈南星挥了过去。
沈南星明显吓蒙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那个即将落在他头顶上酒瓶,等待着一场不可避免的疼痛。
一秒。
两秒。
三秒。
预想中疼痛没有到来,那个灌满了香槟的酒瓶竟然在距离他头顶十几公分的位置猛地停了下来。
沈南星怔怔看着上空,一条修长的手臂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拦住了那个人对他的攻击。
他顺着那条手臂缓缓扭头,先是看到了一件布料上乘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又顺着西装平整的领口,看到了一条完美的下颚线。
他觉得这条下颚线的弧度与走向过分眼熟,停顿半晌,随着目光缓缓上移,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又看到了一双,极陌生的眼睛。
似乎在那一瞬间,沈南星才彻底明白,谢元一为什么会在遭遇童年绑架的事情之后不害怕绑匪反而害怕易风辞。
因为那双眼睛确实阴冷凶煞。
只有在垂眸看向他的一瞬间,才变得柔和起来。
第45章
草莓。
掉了。
沈南星注视着易风辞,许久才眨了下眼,刚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严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担心地叫了声,“易总。”
易总?
沈南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对上了易风辞的眼睛,表情充满了疑惑。
那个悬在他头顶上的酒瓶已经没有了,刚刚还是一副醉汉模样的人似乎在易风辞出现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跟林小姐平静地对视一眼,被姗姗而来的保安强行拉了出去。
林鸿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林小姐站在大厅捂着胸口,皱了皱眉说:“若安,过来。”
林小姐急忙松开沈南星的手臂,又一次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拎着裙子走到楼上。
方才还闹哄哄的大厅,在这一刻变得静悄悄。
易风辞放下护着沈南星的手,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里,冲严恒使了个眼色,对沈南星说:“稍等我一会儿。”
沈南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他一步步上楼,又看着他垂首在林老先生面前,跟着林老一起走进了某个房间。
宴会还要继续,保洁人员迅速把大厅里破碎的香槟塔打扫干净,以最快的速度让生日宴恢复正常。
沈南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易风辞。
更没想到,易风辞很可能就是那个一直没有露过面,却让他觉得分外眼熟的 “易先生”。
一楼,休息室。
严恒倒了一杯热饮放在沈南星面前。
这杯热饮不是水也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沈南星相对比较喜欢的热可可。
热可可热量较高,沈南星虽然喜欢,却喝得很少,毕竟舞蹈生还是要保持身材,他虽然天生体型偏瘦,却也不能过于放肆的胡吃海塞。
严恒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可可粉帮他煮了一杯,过了一会儿,又端来一盘红艳艳的草莓,放在他的面前。
沈南星的大脑已经从最开始的一片空白逐渐恢复了正常,直到严恒第三次打开休息室的门,帮他拿来一本名叫《如何让澎湃的心宁静下来》的书,才平静地问:“易风辞呢。”
严恒把书交给他,“还在楼上开会。”
“开会?今天不是林老的生日吗?”
严恒说:“正因为今天是董事长的生日,高层人员来得比较全,所以才会借机开会。”
沈南星点了点头,翻着那本《澎湃》的书,问严恒:“林氏的执行人就是易风辞吗?”
严恒双手交叉在身前,点了点头:“是。”
沈南星问:“他是什么时候来林氏的?”
严恒说:“应该很早了,在我入职之前,易总就已经在公司了。”
沈南星沉默几秒,“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严恒说:“七年前。”
那也就是说,易风辞至少在来到 A 市的那一年,就已经进入林氏任职了?
那修空调呢?
沈南星阖了阖眼,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着,攥着《澎湃》的书页,“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成为林氏执行人的?”
“大概,四、五年前。”
四、五年前?
怪不得,他那个时候一直在外省上大学,虽然跟易风辞一直保持联系,但绝对不会像小时候或现在这样,每天见面。
沈南星无法明确地描述出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书。
严恒能够看出他有些生气,小心翼翼地提醒,“抱歉,沈先生。书是老董事长的,还请您轻些翻阅。”
沈南星一怔,急忙垂下眼睛,将那本已经被他攥得皱皱巴巴的书尽可能地抚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严恒说:“没事,那您稍坐一会儿。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找我。”
沈南星说:“好。” 等严恒走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从头到尾,理了理这件事的始末。
晚上十点,大厅里面的客人陆陆续续散场。
沈南星听着外面的动静,抬了抬眼,看到始终紧闭的休息室大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启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他盯着那条缝隙看了几秒,几秒钟后,在缝隙当中,发现了一双偷偷摸摸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能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迅速闪到一边,又不知躲到了哪里。
沈南星没动,始终看着那条缝隙,直到那双眼睛再次出现,才看似平静道:“你到底想让我等多久。”
片刻,眼睛的主人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了进来。
果然,他穿上西装的样子,确实好看。
极具垂感的西裤将他本就十分优秀的双腿衬托得更为修长,仿佛一棵平地拔起的傲然青松,挺,且笔直。深灰色的条纹领带束在衬衫的领口,像是一下子锁住了他平日里的慵懒随性,让他整个人更加沉稳,可这份沉稳又压不住他那张鲜明好看的脸,像是组合成了一种奇妙的对冲,让他整个人更加耀眼。
从小到大,沈南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好像换了一个人,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你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 沈南星随意翻了翻手上书,放在休息室的茶几上,看着易风辞,“扮猪吃老虎?”
想了想又觉得这种形容不合适,尽量想让自己平静以对,但还是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自嘲地纠正,“不对,我才是猪。”
“扮猪吃猪!”
易风辞见他眼圈通红,明显是真的生气了,嘴角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直直地从他身边掠过。
“嘶——”
沈南星并非不想听他说话,只是他现在的心情确实有些波动,长达十多年的认知在一夕改变,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彻底消化,本想找个地方再度冷静一下,就听身后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沈南星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向后看去。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被易风辞直接拽进了怀里,抱得他推也推不开,动也不动了。
只能任由他一个大个子,猫一样地蹭着他后颈,听他委委屈屈地说:“宝宝,我好疼……”
疼?
沈南星皱了皱眉,本不想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