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林小姐说:“昨天你也看到了,我家里除了我爸,还有几个叔叔和姑姑。他们表面兄友弟恭,但实际上却明争暗斗。我爸比较老实,也不太会争抢,一直被家里的弟弟妹妹欺负。”
沈南星说:“但亿安不是发展得很好吗?”
林小姐说:“也只是表面看看而已。”
“可…… 这跟我和易风辞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关系。” 林小姐给自己倒了杯水,“明年三月份,易先生跟林氏集团的合约就会到期。并且没有续约的打算。他虽然不姓林,但存在的意义就是制衡林家现有的局势,不至于家里这些窥视爷爷财产的人乱作一团。如果易先生这个时候突然离开林家,必定会打破林家现有的稳定。”
沈南星还是听得迷迷糊糊,不能理解易风辞走不走,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小姐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迷惑,解释道:“易风辞之所以选择离开林氏,是因为你。他最开始或许并不想让你知道他还有林氏执行人这一层身份,只是想偷偷地赚点钱。”
“所以…… 你才想办法让我知道?”
林小姐点了点头,“我确实逼不得已,如果让你知道,他或者还有一点留下的可能。如果不让你知道,他 100% 不会留下,毕竟你是他想要离开且必须离开的唯一因素。但说实话,我从你身上开刀,也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让他多留几年,以便我们亿安的羽翼再丰满一些,能够独立对抗叔叔伯伯。”
沈南星沉默几秒,大概明白了林小姐的意思。或许从他给林小姐打电话请她帮忙开始,她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
林小姐见他不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还请沈先生理解我的难处。我知道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一点我难辞其咎。但易先生确实很爱你。他明知道冲你挥过去的酒瓶不会真的落下,却还是怕我的同事不小心失手,从而误伤了你。”
林小姐说完看了眼时间,起身对他说一声抱歉,提前离开了餐厅。
沈南星拿着筷子继续坐在餐桌前吃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餐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才缓缓地站起来,往剧团走。
他今天的状态不适合排练,也不太适合出现在大家面前,让大家看到他闷闷不乐的脸。
可他此时又不想回家,不想回荣安里,也不想去舞蹈教室。
只能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一步一步走着,走累了就蹲在马路边,随手找来一个干枯的树杈,在平整的雪地上画了一个圆,又在圆上画了两个耳朵,以及一个圆乎乎的猪鼻子。
他看着那个猪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它长得还真的有点像。
这时,枯树杈的旁边又冒出来一根新的树杈,树杈的顶端同样戳在厚厚的雪地里,先是画了一个圆,又在圆里面画了一双偷偷看着猪鼻子的豆豆眼,以及一张委委屈屈向上撇着的嘴。
沈南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画的,动了动眼珠,把目光挪到了从刚刚开始就蹲在他旁边的易风辞身上。
易风辞的脚还没好,自己给自己绑上了一条绷带,估计也洗了脸,脸上的胡子清理得干干净净。黑色的运动款羽绒服套在板正的西裤和衬衫外面,多多少少有点不相配,但他脸长得好,倒也不会有人注意他是怎么穿衣服。
沈南星看了他几秒,没什么表情地把脸扭到一边,继续认认真真地画着小猪,结果越画越气,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把树杈戳折了,“嗒” 地一声脆响,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易风辞起身换了一个位置,来到他的正对面,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冻得红彤彤的手。
沈南星想要挣脱,但依旧挣脱无果,只得气冲冲地说:“我还在生气。”
易风辞捧着他的手搓了搓,往他的手心里吹着暖烘烘的热气,“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在我面前瞎晃?
沈南星使用了他个人认为极具威慑力的眼神攻击,结果易风辞根本没往他眼睛里看,继续暖着他的手说:“你气你的,我暖我的。”
“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暖手机器。”
“毕竟惹你生气的是我。”
“你怎么能反过来,把自己冻到?”
第48章
明确关系以后的第一次分居,是易风辞主动提出来的。
沈南星跟着他从外面回来,发现杂物成堆的次卧已经被简单地收拾了一番。
床上没有床垫,只有一个硬邦邦的棕垫,棕垫上面铺着一条深咖色的床单,床单上面放了一个与主卧寝具同色系的枕头。
很显然,这个房间还没有收拾完。
两箱子杂物放在墙角,地上还堆着一堆没有收进垃圾桶的垃圾。
沈南星早就把自己的手抢回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回到家里不太冷,驱走了他刚刚在外面冻出来的寒气。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次卧,又看着易风辞站在门口脱掉羽绒服,和他在主卧门口打了个照面,转过身,走了进去。
次卧脏只是其次,主要是冷。
即便客厅和主卧的空调全都开着,由于房间布局的问题,依旧没办法把暖烘烘的热气吹进去。
沈南星昨晚想过来睡,开门的瞬间就被一股寒气轰了出去,如果真的要长时间在这里睡觉,等同于睡在室外。
不过易风辞似乎早就想到了解决方法,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台电暖器,此时正放在床尾 “嗡嗡” 地吹。
沈南星冷着一张脸稍稍放心了些,不再管他睡什么地方,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
距离事情发生到现在,还不到 24 个小时。
但这短短 20 多个小时的时间,却彻底颠覆了沈南星对易风辞的认知。
在他眼中,易风辞一直都是一个弱小可怜需要他挺身而出、需要他保护的人,可现在却告诉他,这些所谓的弱小可怜都是他所营造出来的假象的?让他怎么立刻接受?
而且真实的他又是怎么样的?
是能够以个人实力制衡林家关系的林氏的执行人?还是那个谢元一口中骨子里凶煞吓人连绑匪都要退避三舍的 “易哥”?
虽然易风辞已经给出了真诚的解释。
但沈南星还是越想越好奇。
毕竟他和易风辞现在是情侣关系,以后是打算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
他如果连枕边人最真实的一面都不知道,那还谈什么喜欢或不喜欢?
沈南星安静地思考了几分钟,准备下床去次卧观察一下。
结果刚穿上拖鞋,就听到 “咚咚” 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南星吓了一跳,立刻爬到床上,带上冷漠面具,靠着床头说:“进。”
这个家只有两个人,大半夜能够过来敲门的,也只有易风辞。
易风辞此时已经换了一套简单的居家服,站在门口说:“我拿被子。”
“哦。” 沈南星淡淡瞥他一眼,发现他洗了澡,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这样的着装还有发型,瞬间让易风辞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沈南星一时有些恍惚,似乎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他在林老的生日宴上喝多了所做的一个梦。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易风辞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易风辞。
沈南星想要给自己催眠,但又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块昂贵的手表。
这块手表在正常情况下不可以出现在易风辞的家里,这不在易风辞所能承受的经济范围之内。
或者说,不在他所熟悉的那个易风辞所能承受的经济范围之内。
“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 易风辞从衣柜里面翻出一床新被子,扭头看了一眼沈南星。
沈南星也在看他,又一次问道:“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根本就没有把你最真实的一面完全展现在我的面前。或许你有你的道理,但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沈南星平静道:“我从小到大对你毫无保留,盲目的信任你,甚至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摸得透透的。哪怕到了现在,你是不是也可以猜到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你知道我喜欢你,不可能真的跟你生多大的气,更知道我会对你心软,所以才会搬到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