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
“忘了跟你介绍,破风兼具基本的医疗功能,只要你在舱内,” 聂常戎指着头顶,“它就能获取你的身体状况。”
“获取中……” 破风很给面子地发出声音。
裴深神色变了,立马要走,聂常戎显然没料到裴深会直接离开,情急下倾身拉住他,边道:“破风停下!”
“获取中断。”
“开个玩笑。” 聂常戎将裴深扯回,解释:“破风没有医疗功能,它只能检测出你的外形数值。”
裴深脸绷着,回头,冷然说:“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行,我不对。” 聂常戎举起左手,做出投降状。
但裴深脸还冷着,再定睛一看,聂常戎握着裴深的手腕没放开。
“抱歉。” 聂常戎也注意到,飞快放了手。
一番逗弄后,气氛尴尬,聂常戎深知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是自己,于是他主动破冰,递去话茬:“真不饿?”
聂常戎看表,时间已经快接近下午六点,一路颠簸加上体力消耗,铁人也得饿,更何况这个时间正是学校的饭点。
裴深原本不想理会聂常戎,但又觉得太不近人情。
聂常戎只是开了个小玩笑,放在平常人眼里根本没有半点冒犯的小玩笑。
几番心理较量下,裴深接了话缓和气氛,“我自己有吃的。”
裴深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几包压缩饼干,接着又把水放在了一边。
聂常戎盯着他,等着看裴深接下来还会拿出什么,结果裴深就在他面前将背包给径直拉上了。
“没了?” 聂常戎问。
“够了。”
三块压缩饼干垒在一起,银色包装令聂常戎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毫无食欲。
“第一顿,吃点好的。” 聂常戎把罐头往裴深面前推。“物资不紧张。”
裴深依旧不为所动,再次婉拒,“我真的不需要。”
“不用跟我客气。” 聂常戎说。
“我真的没有客气。”
“行。”
对方终于放弃,裴深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仅剩的一个位置上,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放下时聂常戎突然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鱼啊?”
裴深拿着水壶的手一顿,“没有……”
“是吗?” 聂常戎打开光脑,裴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看了过去,结果就发现聂常戎点进了自己的个人档案。
因着期末考查,投递给双方的个人资料可谓是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有涵盖,而饮食爱好也被罗列其中。
当初校方说要根据饮食爱好给学生配备营养餐,所以裴深填表时并没有隐瞒,毕竟谁也不想在营养餐里吃到自己不喜欢的食物,结果校方研究了两年的营养餐也没有落实,反倒现在成了聂常戎作乱的手段。
几秒的功夫,聂常戎拉到了信息下方,在饮食爱好后面赫然缀着几个小字——“拒绝一切鱼类”。
聂常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给裴深的罐头就是鱼肉罐头。
“早说不就完了。” 聂常戎道。
裴深面无表情,聂常戎观察了两秒,按照他对裴深接触不久的认识,觉得对方此时应该快在恼怒边缘。
定睛再一细看,裴深的耳垂好像红了,铺了一层淡粉色。
聂常戎心下称奇,觉得终于在裴深身上发现了称得上是 omega 的地方。
“不逼你吃。” 聂常戎把两个罐头调换,将自己开了还没吃的罐头推到裴深面前,“这个是猪肉的。”
他说完,眼一瞥看向光脑,在饮食偏好那栏细看了一遍确认没再踩中裴深的雷点。
裴深果然没再拒绝,但他还是将压缩饼干拆开,很讲究地拿了两块,用聂常戎的自制小勺往饼干上铺肉,铺得很平均,一层肉铺了得有小两分钟,最后两片饼干一夹,自制了一餐。
聂常戎没遇见过将简易餐做得这么精致的,要不是手边没东西,他多少得先鼓个掌,再往人面前搁个白瓷盘以供装裱。
下一秒,可供装裱的 “肉饼” 便出现在面前,裴深伸直手递给聂常戎。
“给我?”
“嗯。” 裴深不耐烦地发出鼻音。
“不太好意思吧。” 聂常戎边说着边接住。
裴深嗤笑一声,拆开一袋新的压缩饼干。
聂常戎咬了一口,饼干碎渣掉了一地,他扭身拿了水打开,声音含糊说:“手艺不错。”
裴深不太理解这句夸赞有什么意义。
吃饱喝足的间隙,剩余人数由 711 变成了 698,下降的速度不算快。而入夜后,淘汰速度只会愈减不会增多。
随着时间后移,导航仪上显示的可生存范围会缩小,促使学员相遇进行淘汰,但今晚他们所在的位置很安全,下一次缩减范围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七点。
聂常戎操纵机甲进了一处洼地,三面都被林障包围,只留了正前方一处平地。
机甲内根本容不下两个成年男性平躺睡觉,趁着暮色未散,两人抓紧时间搭起帐篷,等两个帐篷错落搭好,月已经高高悬起,夜色平铺,周围除了细弱的动物鸣叫声外再无其他。
时间还早,裴深毫无睡意。
夜间气温邪门得降得更低,裴深进帐篷试着躺了一下就不太愿意出去了。
“你睡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聂常戎出了帐篷,把外套脱了。
裴深支着脑袋看他,不知道他在这儿骤降的气温底下搞什么花样。
“我现在不困。” 裴深说。
“那你守上半夜。” 说着,聂常戎脱掉了内衬。
虽然没点火,借着月色什么也看不清,但裴深还是感觉冒犯,他不知道聂常戎突然发什么神经。
“你要脱光了在地上裸睡吗?
“帐篷里施展不开,” 聂常戎拎起衣服铺在帐篷上,“衣服还没干。”
“哦。” 裴深经由提醒才想起聂常戎往水下滚那一遭。
见聂常戎只是脱了衣服,他不解地问:“裤子干了?”
聂常戎转过身,隔着几米远,黑压压的,裴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觉得聂常戎在笑。
而后证实他确实在笑,因为聂常戎笑出了声。
“我想我们并没有亲密到可以面对面脱裤子的程度。”
理是这个理,但裴深咂摸一下这句话,觉得分外耳熟,而后才惊觉聂常戎这是拿了他之前说过的话来回堵他。
裴深脸一黑,半个身子缩进帐篷拉上拉链,帐篷外聂常戎的笑声越发放肆。
第10章 挤进他的怀里
聂常戎睡得很快,帐篷里没有了声响,度过尴尬后裴深从帐篷中出来,他还得守夜。
三面环山的地势可好可不好,这样的地形只是增加了隐匿度,实则若是有心摸来,越山便可到达。
风声大作,掩盖了很多细微的声音,鸟兽的鸣叫倒是分外清晰,裴深绕着帐篷和机甲巡视一圈,最后找了个既能看见机甲,又能守住聂常戎帐篷的位置坐下。
环山树木茂密,他们驻扎这一处倒稀疏很多,裴深抬头便能看见压顶的黑幕与星云。
裴深很少有这样 “静” 的机会,除了睡熟的聂常戎,四下无人。
盯着飘动的云层瞧了半天,裴深把手伸进扣到顶的衣服领口摸了摸,从里拉出一条项链。
项链是女式的,链条很细,底部缀了一颗翡翠珠,成色不太好,造价也不昂贵,但裴深很爱惜,贴身戴了十年。
捏着翡翠珠端详半晌,不知瞧了多久,裴深沉沉呼吸,将项链又塞回了领口。
手一拍地,他站起身巡视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裴深守到凌晨,他掐着表等待着与聂常戎换班的时间,身体被风吹得有些麻木,连带着五感都迟钝了一些,以至于他在听到响动时下意识以为是幻听,直到听见第二道声音,裴深立刻警惕起来,他大喊:“聂常戎!” 一束光点就堪堪擦过他打中了地面。
空包弹威力不小,草皮被打得飞了起来,裴深一闪身,躲到帐篷遮蔽后摸出枪,他身姿矫健,速度极快,愣是没给对方再补一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