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杀美人
……说真的,过于会了。
我轻轻捻了下指腹,又给昭瑶包了一份。对于每天都消耗很大的战斗系A来说,这种高热食物是每餐必备,以前我和昭瑶一起吃东西的时候,碰到这种稍微讲究的菜,都是盘子在谁面前谁帮忙包,我是真没想那么多。
巫商一脸很自然的样子,反倒是昭瑶,在说了“谢了”,指尖下意识碰到我时,忽然顿住了。
他看了眼巫商,然后收回手,恶声恶气道:“忽然想起来,你刚才没洗手,这份你自己吃吧,我自己包。”
忽然被扣了没洗手这口锅的我:……
巫商歪歪脑袋:“阿宁刚才没洗手么?”
我洗了啊!还是你他妈给我递的毛巾!我当然不能拆昭瑶的台,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巫商却捧住了我的手,漫不经心道:“没事啊,没戏的话,就让我消消毒吧。”
等——
我预感大事不妙,刚想抽出手,他却已经张开唇,叼着我的食指含进了嘴里。
昨晚开半荤的记忆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我猛地往后一仰,抽出了手:“够了!”
巫商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在昭瑶面前这么做,全方位地打压对方的少男心,不叫昭瑶再生出半点心思。这一招放在一般人身上可能都会起反效果,因为人都有逆反心理,可昭瑶不会——他连我递过去的食物都会避开,他就是这么好一个小孩。
要不是昨天失控的一出,我绝不会由着巫商胡闹,但现在让对方看清现状,确实比较好……
不过巫商这个举动还是过份了,我下意识看了眼昭瑶的表情,警告地瞪了身旁这个蛇精病一眼。巫商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不过只是转瞬,他又换上了笑吟吟的表情,他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汤碗里的香葱,终于图穷见匕。
“说起来,阿宁既然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就该从阿昭那里搬出来了吧?”
我:“……”
操,忘了这一茬了。
理论上来讲,我确实不该和昭瑶住一起了,尤其是发生昨天的破事之后。但是昭瑶那住的还挺舒服的,老实说,不太想搬。
这事大概也戳到了昭瑶的逆鳞,他咔嚓捏断了筷子:“……巫商你是不是想死?”
巫商婊里婊气地捂住嘴:“可是哥哥和嫂子在一起了,搬出去住不是理所当然么?阿昭,你要为我们的复合感到高兴啊。”
昭瑶额角的青筋噼啪乱跳,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这口气强行咽了下去,刚想还嘴时却忽然望向我:“宁红尘——哥,你怎么说?”
这是昭瑶第一次叫我“哥”。
少年的表情还带点别扭,眉眼仍有冷凝之色,却还是服了软,认下了我的身份。
我不知道昨晚我和巫商滚在一起时,他和傅白雪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家,有一个人怎样消化掉了这件事。反正当今天我回来,他已经一派从容了。
哎,昭瑶啊昭瑶。
我无奈道:“我搬出去住。”
昭瑶的眼眸暗淡下去,他耳垂上佩戴的、我亲手送给他的翡翠耳钉,似乎也一并失了颜色。
说起来,似乎从那天起,昭瑶真的再也没有取下过它。
与他相对的,巫商兴高采烈得仿佛背后开满了小花。
“好耶!那今天下午阿宁翘班吧,我们去采购要同·居的生活用品……”
“但也不跟你一起住。”我打断他,“我之前之所以住在阿昭那里,是为了方便阿昭监察。现在监察期已过,我该搬回寝室去了。”
要是搬出来就要跟巫商一起同居——天啊杀了我吧,我宁愿在昭瑶家里赖一辈子。
昭瑶的唇角极浅地勾了一下。
巫商不笑了。
青年一旦将笑脸收起,那暗沉沉的乌眸就显得格外阴郁,就连纤长浓密的睫毛,都丝毫没有轻盈之感,而是如压低的乌云,沉沉缀在心头。
但这样的巫商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他之前对我那样和软,只令我汗毛倒竖,完全体会不了温香软玉在怀的心情。
“为什么?”
我按了按眉心,冲昭瑶指了指门口,示意他离开。大人吵架,不适合小孩在旁边围观,昭瑶却不肯动,而是皱着眉放下筷子,一副准备随时(物理)劝架的样子。
“巫商,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其实我们并没有好到那个份上。”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早在昨晚,我们刚胡搞完一次,处在恢复精力的间隙时,他就一边吻着我的嘴唇,一边模模糊糊地提起了这件事,被我避开了。
第二次在我今早起来,对巫商说“准备回家”时,他斟酌半天,笑着放过了这个话题,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知趣不会再提,没想到紧接着就是这一次。
其实我心中我和他的理想关系,是以前的恩怨烟消云散,他发/情期时来找我,把我当个人肉工具使,其他时候各过各的。但想也知道这不可能,而且哪怕不记得了,债也确实是自己欠下的,所以对巫商话里话外确认关系的试探,我也通通默认了。
但是准备对他负责、把他当作正儿八经的我的O看待,并不代表我能适应过快的发展。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秒速适应的,但我真不行。
看到他的脸时,我心头第一时间涌上的是警惕与杀意,在他忽然触碰我时,我要竭力告诉自己这是谁,才能不躲开。
这些肌肉反应,肯定瞒不过巫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地要我和他一起住。
听到我的问题,巫商僵硬了一下,随即露出更灿烂的笑脸,拖长了尾音,黏糊糊的撒娇:“因为想跟你同居嘛。”
那面具一般、浮夸甜蜜的笑,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就是再迟钝,我也明白这是巫商的某种应激反应了。我一把掐住他的腮帮,面无表情道:“不准笑,笑得丑死了。以前的我没有骂过你这么笑很假么?”
以我的血汗教训作证,对待这种人,绕弯子是行不通的,非得打直球才行。
巫商还没说两句话,昭瑶忽然笑了下,他有点嘲讽地看向我:“还没明白么?这人这么招人厌的样子,都是你以前教出来的。”
我:“……?”
我断然道:“这不可能!我最讨厌这种浮夸做作的男人!”
巫商的表情比刚才难看一万倍,昭瑶毫不掩饰地放肆笑道:“对,哥,我也觉得以前你哪都好,就是太浮夸做作了——然后你死后,这个烂人别的没学会,只把你这两点学了个十成十——”
他话还没说完,巫商抬手就把汤碗向昭瑶的方向砸了过去:“就你会说话?滚!!!!”
“哈!”昭瑶反应极快,抄起餐巾将飞溅的汤水挡了下来,却还是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将餐巾信手一丢,气急反笑:“怎么?恼羞成怒了?
巫商的唇角下撇,他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按了按唇角,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恼羞成怒?对你?你还不配。”
昭瑶显然压不住火了,把袖子一挽,冷嗤道:“我不配?呵——你真当我傻?现在不是嫉妒眼红我的时候了?如果我不配,你他妈又算什么?”
巫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你还真敢说——”
“——敢说的是你!巫商你个王八蛋,老子忍你很久了!”
昭瑶把脸一抹,指着我冲他吼,“我不知道傅白雪打的什么算盘纵容你到这个程度,没现在把你那些破事抖得干干净净,是看在以前我也叫过你那么多声‘二哥’!你再犯病,你看你还能保住多少‘秘密’!”
巫商半点不怵:“你说啊。你倒是说啊,反正凭你的脑子,既分不清真假,也分不清好坏,要不要赌赌看,有多少事,是我不得不瞒着他的?到时候你说得开心了,后果也希望你能承担得起。”
“——”昭瑶的声音一下子被掐在了喉咙里,整个人的气焰瞬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