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男人今天弯了吗
“对不起,江畔。”
Chapter.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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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对不起?”江畔反应过来,“你对不起我什么?!”
陶见月想说是我连累了你,可这种话太矫情,他没能说出来,纠结地保持着沉默。
江畔现在心头着火,受不了他这沉默,把人从自己肩膀上掰过来,正要质问,但看见对方一脸磅礴的泪,满心火烧火燎顿时被浇灭,又把陶见月搂回怀里。
气温对他们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只想把这个人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躯为对方抵挡一切刀枪剑戟。
两人无言地拥抱了几分钟,陶见月轻轻挣脱了江畔:“走吧,我想回酒店。”
这里虽然地方有点偏,但毕竟是大街上,此刻他不想再为江畔吸引别人注意的目光。
江畔没吭声,把陶见月的背包取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一手紧紧拉着他,走回不远处的墙角那里,拉起被他们遗忘了的大行李箱,往酒店方向走去。
陶见月垂着头,听话极了,任凭他拉着自己。
路边车声喧闹,拉杆箱的轮子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嘈杂的声响,若是要说话也有些太吵了,两人谁也没吭声,各怀心事地走着。
进门后,陶见月疲惫地窝在沙发上,他脑子很乱,也不知道跟江畔说什么。
江畔把拉杆箱放好,将他的背包放在桌上,像是打破僵局似地问:“包里装了什么,还挺重的。”
“刚才买了一点零食。”
“对了,你现在饿不饿?”江畔坐到陶见月身边,掏出手机,“我叫外卖吧。”
陶见月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不饿,你点自己想吃的吧。”
“不吃饭怎么行?累一天了不吃点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江畔皱着眉,“我给你叫一些,现在不想吃,等饿了再吃也行。”
陶见月抱着膝盖,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低头看着手机的眉眼,大狗子确实很善解人意,知道自己不想说便不问,只是这太刻意了,这种刻意的回避让小陶觉得自己很窝囊。
鬼使神差地,他先开了口:“江畔,你怎么不问我跟那个人发生过什么?”
说完之后,陶见月突然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一路这样沉默地走回来,悲伤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愤怒糅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令他心头不由生出一种毁灭欲,想要把一切说给江畔听,让对方知道,成为gay是怎样一种体验,看他还敢不敢随随便便决定什么。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这是你的自由。”江畔盯着手机,违心地说。
陶见月被他装出来的平静激怒了,倾身把他推倒在沙发扶手上,逼着他看自己,挑衅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江畔原本就憋着火无处发泄,此刻心里难受得要命,还要假装平静,想小陶比自己更难受,应该哄着他,还是什么都不要提的好。
他拼命维持理性,却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冲自己来了。
心中又疼又火,大狗子也压不住情绪,反客为主,猛地起身把陶见月推倒在另一边沙发扶手上,一手小心翼翼地垫在他后脑勺下,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你叫我怎么问?再扒开你的伤口吗?”江畔眸子暗沉,对上陶见月红着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你!”
江畔不仅难过,不仅心疼,不仅愤怒,还嫉妒。
是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觊觎的那种恼火。
陶见月看着江畔,突然间冷笑起来。
“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你这么单纯的都能一眼看出来。”他轻轻摸着江畔的脸颊,“我知道,他喜欢我,当年他就这样——或者说他是想上我,但又不肯承认自己对同性有感觉,就把一切错误归到我身上,说我长得骚,长得会勾引人,是专门勾男人的男狐狸精。”
陶见月说着,一滴眼泪划过眼角,淹没了那颗小痣,江畔不由自主地抬手帮他轻轻抹掉。
“他就是个不敢面对自己的胆小鬼!”江畔把陶见月拉起来,让他背靠在自己怀里,或许没有眼神接触,更方便对方说起那段伤心的过往。
陶见月深深吸了口气:“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也很简单,那会儿是高三,他是我同班同学——人长得帅,又擅长运动,很多人暗恋他,我也是其中一个,后来没忍住,给他写了封情书,但没想到这事被别人知道了,还在在校园里传开,至少同年级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
“后来他约我去小礼堂见面,我高高兴兴地去了,才知道那是一个骗局。他和几个哥们儿合起伙来羞辱我……过程我不想说了,校园霸凌那些小把戏我才不怕,我难过的是自己蠢,居然喜欢这种人,这种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承认,还要欺负我来向所有人证明他是直男他不是变态的怂货!”
江畔圈着陶见月的肩膀,额头抵在他的后颈上,压抑着心中沸反盈天的怒火。
即便他没有被霸凌过,也知道那些手段多么的肮脏下作,网络上见得太多了,令人无法想象还未成年的孩子居然会对自己的同学怀有那样大的恶意。
这种事竟然发生在陶见月身上,光是随便想一想,把网上看到过的事件套在对方身上,就足够令江畔心碎,他只恨自己不能穿越到六年前,保护他的小陶。
“除了那次,还有很多次,总之他只要一看到我就会羞辱我,仿佛只要他骂得足够大声,就能跟我划清界限。我受不了他折磨,最后一次他把我拖进厕所打我的时候,我咬着他手臂死不松口,最后咬掉他一块肉。相信那里一定留下了一块很大的疤。”
“但因为这件事,我被学校开除,回到家里又被我妈和继父骂,一气之下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了,错过转学和高考,没上成大学。”陶见月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也怪我,要是再忍忍就好了,不该为了那种人渣赔上自己的前途。”
江畔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那里沉甸甸的堵得厉害,眼眶也酸涩得要命,硬汉也不受控制地流了泪。
“没事了,小陶,你现在也很好。出色的人到哪都是出色的,那个王八蛋一定混得很差,所以想过来从你这里找自信。”他环紧陶见月,“那混蛋就是嫉妒你,又胆小,不敢面对自己。”
陶见月拍拍他的手:“但他的选择对他来说是对的,不是吗?有的人半弯不弯,或许还是双插头,忍过片刻生理冲动就好了,能继续做食物链顶端的直男,可以俾睨众生,毕竟社会规则由他们书写。真的,有选择的话,别做gay。”
这段话不是试探,也不是故意说反话逼江畔剖白心迹,他是真心难过,一方面委屈到了骨子里,一方面又深深自卑,把自己嫌弃到了极点。
这几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江畔的心上,他下巴抵在陶见月的肩膀上,“小陶,别这么为难自己,这又不是你的错——这本身也不是什么错。”
陶见月轻笑了几声:“是啊,我知道,天生的嘛,我该跟自己和解。我就是喜欢男人,只对男人有生理反应,难道就不配做人了吗,不知道丢人在哪儿,又变态在哪儿?!”
江畔知道他什么道理都懂,可是人难过的时候,什么道理也不管用,情绪是无法控制的,只有发泄出来才能痛快。
“小陶……”
“不用安慰我江小畔,我明白,我就是我,一点也不比别人差。”陶见月讨厌自己这样悲悲戚戚的样子,努力挤出笑容,接着转了话题,“我不想吃外卖的饭,你帮我出去买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