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
席与风笑了一声。
歌舞剧本身没毛病,原创剧本结构完整,音乐唯美,服化道也很用心,相比之下演员中规中矩的发挥也没拖太多后腿。
整场下来,江若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舞蹈上,散场后,相比其他观众的意犹未尽,他却有些意兴阑珊。
因为他看见男舞蹈演员出现好几次失误,有两次很明显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熟练度不够。
换言之——练少了,这是舞蹈行业的大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如果是他跳,定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江若脑袋抵着车窗,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城市夜景,忽然开口道:“那支舞,叫《无名》。”
没说是哪支舞,席与风便知道了似的“嗯”一声。
“是我自己编的舞。”江若接着说,“之所以叫《无名》,是因为它没有固定的跳法,不受任何约束,它可以有很多种样子。”
舞蹈是一种肢体语言,而语言是一种表达,既是表达,就与情绪的变化密不可分。
“我靠它被舞蹈学院录取,那天它是彩色的。后来它是蓝色的,红色的,偶尔是灰色。再后来,它被弄脏了,没有了颜色,我就……不想跳它了,也不想别人看到它曾经漂亮的样子,怕被对比,更怕被质疑。”
质疑他为什么放弃,又为什么忘记初心。
但江若没说出口。他觉得说到这里就够了,他不需要理解和怜悯,他只是想告诉席与风,我没有生气,也不怪你。
哪怕对方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对他好一点而已。
江若猜席与风应该听懂了,哪怕他自那一声之后,就静静聆听,再没发出声音。
回的自然是那套大平层。
进屋深吸一口气,江若有种事情终于解决的轻松感。
闷热夏日的夜晚,就该跳进游泳池,什么都不想,埋头狠狠游上几圈。
怎么想便怎么做了,江若把背包丢在地上,一个前跳扎进水里,世界上便多了一尾畅快的游鱼。
一口气憋了二十多秒,蹿出水面时正离岸边不远,江若看见席与风坐在躺椅上,手边意外地不是烟,而是酒杯。
江若曾在拍戏的时候见过这样的杯子,厚底广口,好像叫古典杯,一般用来喝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冰水爱好者江若舔了舔唇,扬声问:“好喝吗?”
席与风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岸边,蹲下。
靠在岸边的江若配合地扬起脖子,任由玻璃杯口贴上来,冰凉的液体自舌尖滑入喉管。
起初的顺滑口感被紧接着冲上脑门的辛辣取代,江若甚至有一瞬间眼前发黑。
听见岸边的人低声笑,问他:“好喝吗?”
江若一手搭在岸边,一手捂嘴,咳着咳着也笑起来。
他从头到脚都湿透,眼里也噙着水,仰头看向席与风:“好喝啊,因为……是你的味道。”
被从水里捞出来丢到床上时,江若才迟钝地感到头晕。
但是并不讨厌这感觉,人总要经历几次烈酒上头,和一旦醒来便不再知情的堕落。
他趴在席与风肩上,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为席与风解开衬衫纽扣。
动作不快,语气也是醺然的缓慢:“其实,二十二岁的我,比起十七岁……也不差。”
说不清是介意还是别的什么心理,对于席与风昨天的话,江若有一种必须反驳的坚决。
而这话不知哪里刺激到对方,江若只觉箍在腰上的手一紧,继而脸被抬了起来,吻紧接着落下,掺杂着烟和酒,以及让人很难保持清醒的冷冽气息。
忽然想知道席与风看他跳舞时在想什么,哪怕这是越界,是过剩的好奇心。
这回,席与风满足了他。
拇指拂过曾经流泪的眼角,再往下,摩挲微微红肿的唇瓣。他们在黑暗中凝视对方。
对应江若口中“曾经漂亮的样子”,席与风的声音微沉而笃定:“差很多。”
“现在,更漂亮。”
第二十一章 需要陪伴
假期第二天,江若起晚了些。
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看见席与风坐在餐桌前,很难不惊讶。
“今天不是周一吗?”江若拿起手机确认,“是周一啊,你不去公司上班?”
席与风看他一眼:“谁说上班一定要去公司?”
江若懂了,居家办公。
老板就是任性。
刚撸起袖子要进厨房,听见席与风说:“早餐一会儿到。”
江若眨眨眼,不太信的样子:“外卖小哥能上得来?”
高档住宅安保严格,江若曾经尝试点过一次外卖,送餐小哥被保安拦住不给进,好不容易电话沟通放行,又上不了需要验证身份的电梯。
最后是江若跑下楼去拿的,一顿外卖比自己出去吃还麻烦,让江若自此打消了点外卖的念头。
也因此对席与风口中的送上门的早餐格外好奇,江若洗脸刷牙之后就坐在客厅一门心思等,听到门铃响时一个激灵,开门见是席与风的助理,脑袋又耷拉下去。
等施明煦从身后拿出纸袋放在桌上,江若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助理是来送文件的,顺便完成上级的指令——去茶餐厅买早餐。
人走之后,江若一面咬着热乎乎的叉烧包,一面问:“席总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好些日子没听他用这带有几分戏谑的称呼,席与风想了想:“不算。”
毕竟有开工资,而且今天是工作日。
“哦。”江若点头,“那就是违法乱纪。”
席与风:“……”
吃完早餐,两人当真干了些乱纪的事。
是江若主动勾引,问席与风要不要一起下泳池来场鸳鸯浴。
用词大胆,举动更大胆。一捧带着消毒水味的水泼在前胸时,席与风下意识皱眉,又被一捧水浇湿了裤腿,才有所反应,连扯带抱把人从水里弄出来。
在岸边闹了一阵,交换一个有着彼此味道的吻,江若“深明大义”地推席与风去工作:“不是说在家里办公吗,你电脑呢?”
等席与风打开电脑坐下看邮件,江若便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这边什么都好,就是外卖小哥没法上来,你们有钱人难道不吃外卖吗?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不过其实我什么都吃,不挑食。
“新剧组大家都不熟,好久没打牌了……你最近没有团建吗?就是上回那种聚会。”
席与风把视线从屏幕移到江若身上,见他手指在腿上无意识地敲,好像真的手痒想摸牌,笑一声,说:“玩上瘾了?”
江若坦诚道:“准确地说,是对赢钱这件事上瘾。”
可惜今天周一,而且这会儿太阳当空照,大白天不好攒局。
江若看了半上午剧本,休息时间拿着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电视机遥控器盘弄,又想试语音控制。
席与风处理完邮件,正打开一份上午刚送来的文件,见江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语音控制是开启的状态。”
江若立马坐直:“是有什么专属口令吗?”
“它会识别声音。”
“哦,我懂了,和Siri一样。”
席与风以管理者身份进入后台,让江若对着系统说几句话,将声纹录入。
于是之后的半个小时,江若乐此不疲地和智能系统互动,“打开电视”“关闭客厅窗帘”“扫个地”,甚至“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男的吗”“可是你声音好甜哦”……
回应时有时无,面对系统偶尔的无言以对,江若向席与风提议:“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不然它都不知道我在喊它。”
席与风但笑不语。
又玩了一阵,江若突发奇想喊:“芝麻开门!”
本是玩闹之举,门真能这么开岂不是早就遭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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