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质和抑郁质
我没忍住看了一眼,打开的这个箱子全部都是书。
“哦哦……你好,室友?”正在弯腰的人站起来,一手抱了很多书,另一只手伸过来,我和他握手。
他说:“我叫冯玉成,汕头的。”
“我叫岑筱……本地的。”我回答。他就说:“哦,怪不得你东西这么少,就一个箱子?”
我说:“没有,还有一个在下面。”
我跑下楼把剩下的箱子拎了上来,拿出蒋阿姨给我准备好的抹布开始擦床位。宿舍布局是上床下桌,冯玉成是我的对床,他正不停往架子上放书,红楼梦,郁达夫,雷雨……
我没话找话:“你书好多啊。”按照我原本的习性,冯玉成不找我说话,那我也就不说了,但现在和魏丞禹呆久了,受到些许影响。
冯玉成笑着推了推黑框眼镜,面有腼腆:“哈哈哈,我就是喜欢这个,读的也是中文系……我们是一个系吗?”
我答:“不是,我是广告的。”
他就说:“哦哦,广告,就业不错的。”
我们顺利地把天聊死。我回过头擦桌子和架子,手机响了,接听,是魏丞禹:“我到你们寝室楼下了,你在几零几?”
我说:“你猜猜看。”
“……不会在七楼吧?”听筒传来他犹豫的声音。
我说:“是的,答对了,7012,快来吧。”
过了会寝室门被敲了敲,魏丞禹探头,几步跃过来,第一句话说的是:“哇怎么这么多东西。”
我拍了下他的手,他反应过来,转过头和冯玉成打招呼,然后说:“哦,你好多书啊。”
冯玉成又呵呵笑,很风轻云淡,岁月静好。他又重复了遍之前说的,问魏丞禹:“你们是同学?”
“嗯,高中同学,考到一起了。”我心跳漏一拍,抢在前回答。
魏丞禹回过身,我们轻轻对视。
我回头瞥了眼冯玉成,他正在珍惜地抚摸一本书的封皮,就捏住魏丞禹的一只手晃了晃。
他面色稍缓,问:“床垫呢?帮你放上去。”我把箱子打开,他把床垫放好,铺上床单,再放被子枕头。我在下面挂衣服,零碎的生活用品堆到架子和桌子上。中途冯玉成的爸爸来了,非常热情,从蛇皮袋里翻出了两包牛肉丸给我们,还说要冯玉成泡茶给我们喝。我虽然应下了,但此时并没有很当一回事。
因为两个人一起整理,东西也不多,完成得很快。其余两个室友还没有来,我们就和冯玉成道别了去吃中饭。
下楼时和很多刚到的新生擦肩而过,楼梯每个转角处都有一扇透气的窗户,阳光落下来,魏丞禹的头发偶尔粘上金色的光带,忽明忽暗。直到抵达吵吵嚷嚷的一楼大厅,我们穿过人群走到太阳底下。
宿舍区彩旗飘飘,张灯结彩——是字面的意思,高处挂了大红横幅:欢迎新同学!路边支了很多小摊,订宽带订牛奶,还有考证报班的。
我们走过一串的摊头,魏丞禹开口:“你那个室友怎么那么多东西啊?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多。”
“好像大部分都是书。”我跟在他背后,偷偷踩了很多下他的影子,问,“你的室友都来了吗?”
他答:“来了两个。”
“哦。”我说,“等会我也帮你去整理吧。”
“不用,我东西更少。”他拒绝。
我改口说:“那我也去你室友那亮亮相。”
他回头看我,戏谑道:“干嘛?高中同学。”
“那是什么。”我上赶两步,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亲过嘴的高中同学?”
魏丞禹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问:“想吃什么?”
“想去看边牧了。”我说。我们就又出了校门去找那家烧腊店。商业街还是很热闹,偶尔有一两对情侣经过,一男一女,一把遮阳伞,女生会挽住男生撑伞的胳膊。
我走在魏丞禹旁边,亦步亦趋,近时一拳,远时中间可以穿过一个人。
我们没有伞,阳光直接照在身上。光天化日,一拳是我们可以抵达的最近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喜报:50章了!
悲报:存稿彻底用完了!
第52章 为什么闷闷不乐的啊?
烧腊店的生意很好,空气中弥漫着香喷喷的味道。我们坐到角落的位子,点了和上次几乎一样的东西。趁魏丞禹拿餐巾纸擦桌子,我回头找边牧在哪里,发现它正趴着睡午觉,睡着的样子也十分聪慧。
奶茶率先端上来,我正要喝,魏丞禹抢在我前面把杯子挪了过去,咬住吸管一气喝了几大口。
我说:“不是给我点的啊。”
他问:“我喝两口怎么了?”
“你都喝掉一半了!”我指责道,“我要再去点一杯。”
“不行,你只能喝这一杯。”这人说。
我便把杯子移回来,放到离他比较远的位置。等烧腊饭上来以后,他又趁我不备夹走两块豉油鸡,便也算了。等他要夹第三块的时候,饶是我本性良善也忍无可忍,眼疾手快夹住他的筷子:“你干嘛!”
魏丞禹道:“让让你的高中同学。”最后四字拿腔作势。
我恍然大悟,忍不住心里开心,脚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嘶”,我说:“总不能现在就说出去吧!”
他咬牙:“我早告诉童铭了,王栋现在也知道了!”
隔壁桌没有人,再隔壁桌有一对情侣在聊天,我压低声音:“可是室友都才是第一次见啊,这和打招呼说‘你好,我是同性恋’有什么区别?”
魏丞禹反驳道:“这能一样吗!”接着就不做声了。我回味过来,问:“童铭和王栋都什么反应啊?”
“没什么啊。”他说,“还能反对吗?又不是让他们……搞对象。”
“也肯定有人接受不了,或者像俞勉一样啊……万一呢。”我说,“以后总有机会可以说的。”再提到这个名字,意外没什么负担了,只有都过去了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回到原籍之后过得怎么样。
魏丞禹大概也觉得这样的逻辑才比较正常,终于开始安分进食。我觉得他很搞笑,腿在桌子底下有事没事碰他,他逐渐失去耐心,最后夹住我的腿,于是一起和平地把饭吃完了。
吃完饭走出店门,等于重归于好。我们换了个门进学校,路过体育馆,前面的广场空地上挤满了人,有的在举牌子,有的在发传单,嘴里说:“周五百团大战,欢迎来玩!”
大概我们看上去真的眼神懵懂,很像新生,一路走过去,传单如雪花纷至沓来,有运动类的,学习类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兴趣社团。音乐社的音响外放摇滚,动漫社站了一个穿女仆装的学长在热情地发传单。
除了社团,还夹杂了几张学生会,党委办公室、新媒体部的介绍,我们捏了一叠厚厚的宣传单走回宿舍区,去教育超市买没有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
我一只手拎水桶,里面放蚊帐、餐巾纸、垃圾袋,另一只手拿冷饮吃,跟着魏丞禹去了他的宿舍——住五楼,比我幸运一点,进去看到其他三个人都在收拾东西。
我跟在他身后,魏丞禹很自然地做自我介绍,顺便把我也介绍了——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我帮他擦了擦桌子,柜子和架子,他把自己的床铺好,挂上蚊帐。再回到我的宿舍时,另两个室友也到了。一个是四川乐山人,比我长得矮一点,五官很清秀,叫罗秦雨,也是广告专业,但和我不在一个班。还有一个来自内蒙,叫黄弋,长得比魏丞禹还高,看上去体育很好,念的新闻系。
先是几趟楼梯跑下来,又是上蹿下跳做卫生,累得想死。收拾完,我坐在椅子上发呆吹空调,魏丞禹坐在前面教超买的塑料板凳上面——这以后将是他的专座,看刚刚收到的传单。
“你想参加什么社团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