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质和抑郁质
魏丞禹拿来我们两个的,我坐在他旁边一起吃饭。有人说好热,去开了冷空调。透过教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主干道,临近夏至,白昼很长,这个点还可以清楚看到路上的行人,有人骑自行车路过。
那个点了劲脆鸡腿堡的男生一边吃一边含糊说:“我问过学长学姐了,明天那门课,李秋华从来不拉任何人,不及格就是不及格……据说每年都会有三成的人挂科要重修。”
短发的女生说:“哎呀,尽人事,听天命,我只要及格就很满意了。”
另一个男生反驳:“什么啊,挂科重修也就算了,主要这门课还在大一下……分流的时候还要看这个的绩点,学分高,权重也高,刚及格的话绩点才1.0,那不是严重拉低平均绩点吗……”魏丞禹跟着点点头。
杨梦欢说:“老师给了题型,刚刚我们也把以往几年的卷子都分析过了,我觉得万变不离其宗,其实也差不多吧,毕竟知识点就那些。”
他们又开始说自己想去的分流专业,魏丞禹讲自己想去实操性强的专业,杨梦欢建议:“那你可以考虑电气工程自动化之类。”他说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就是往年划的排名都很高。杨梦欢笑了:“我也想选这个,说不定以后还是同班同学。”
我插不上话,用吸管喝雪顶咖啡,桌子下拿大腿去撞魏丞禹的大腿,他转过头看我,小声问:“怎么了?”
我坐得离他更近一点:“你今天晚上要在宿舍好好复习吗?”
魏丞禹说:“是啊,最后一门,挂科率还最高。幸好明天考完就结束了。想去哪里玩?”
但明天就是要给陈敏博消息的截止日期。
大家吃完就散了,我和他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宿舍楼底下。魏丞禹抬手捏了下我的脸:“上去吧,拜拜,明天见。”
我说:“明天见,好好复习。”
回到宿舍,洗完澡,我走到阳台吹风。天微微暗下,从七楼俯瞰,可以看到草丛里隐隐约约蹲着的猫咪,有学生背着书包在旁边蹲下来。车棚里有一辆自行车倒了,突兀地明显。对面楼底的自习室刚开始亮灯,两个宿管阿姨在垃圾桶旁站着聊天。
我带着侥幸心理盘算,虽然不知道陈敏博他们为什么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不过既然都能查到开房记录,这点可能也并不难。但他们目前要挟我的筹码也就是如果我不同意分手,或许要把那份文件给我的父母看。这多少有一点不体面,但我可以承受这种后果。
先等明天魏丞禹考完试,等陈敏博的反制措施,等爸妈得知我是同性恋的反应。见招拆招,或许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那之后可以再商讨如何尝试说服魏丞禹的父亲。或者说,即使不说服也可以,他的意见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站在阳台把头发吹干,还有半个小时宿舍区就要熄灯了。魏丞禹在干什么呢?肯定在复习,专业分流也很重要。
我换掉睡衣,跑到他的宿舍楼底下,给他打电话:“在做什么啊?”
“啊?”魏丞禹答,“刚洗完澡,最后看两眼,等会熄灯就睡了。”
“你下来吧。”我说,“我在楼下等你。”
“怎么了?”他问,“有事找我?”
我顿了顿:“我们去宾馆住吧。”
“今天?这么突然?”魏丞禹很意外,和我商量,“明天再说吧?等考完再说。”
我拒绝:“不要,你现在就下来。”
过了会他一脸毛躁地从楼梯口出现,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他。我拽住他的手往校门外跑,临近熄灯路上已经没有人了,保安看到我们高声喊:“还出去干什么,马上进不来了!”我当没有听见。
我们在学校旁边的宾馆开了一个双人房,进屋我转过身抱住他,魏丞禹拍拍我的屁股,了然道:“憋不住了?”
我摇摇头,他把我抱起来走过去放到床上:“我去看看……”
我说:“不想做,就睡觉。”他有点疑惑,但还是把大灯关了,开好台灯讲:“那你先睡,我再看看手机里存的公式。”
我掀开被子把自己裹好。过了不知多久身后台灯熄灭了,魏丞禹也掀被子躺进来。我翻身钻到他怀里,用嘴唇寻找他的嘴唇,他回应了一下,然后拍拍我,声音掺了点倦意:“还没睡?快点睡吧。”我就不动了。
魏丞禹入睡很快,过了会呼吸声就变得平稳了。我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扬起头看他。即使很近,五官轮廓也很模糊,像隔了一泓黑色的潮水。因为睡着了,手臂只松松搭在我身上。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听他的心跳,听见凌晨走廊有人大醉而归,脚步点地如探戈,隔壁的门“砰”地开合。魏丞禹好像被吵到了,在梦中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我。
窗帘开始透红光。十几分钟,或几十分钟后魏丞禹的手机震动了,是他的闹钟。他很快伸手按掉,坐起身来。
我满脸眼泪,赶紧把脸埋在枕巾里,听到他下床的声音,洗漱的声音。过了会卫生间的门复打开,他又走回到床畔,替我拉了拉被子,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轻声说:“我去考试了哦。”
我假装自己也是刚醒,头仍是埋着,只潦草地点了点头。
等听到关门声,我睁开眼睛,难以自抑产生要失去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全写完的,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有约一半的剧情,预计周三晚先收个尾,剩下的应该下周内能写完。下周五开始就能恢复正常更新频率了,谢谢大家理解……
第72章 运气差
我发短信给陈敏博,像递交一张不被期待的答题卷。
我说:“我愿意分手,前提是魏丞禹知情,他同意和我分手。”
没有等来回信,却等到爸爸秘书的电话:“岑筱,你爸爸让你赶紧回家。”此时我正坐在教学楼大厅的茶歇区,距离魏丞禹考完交卷尚有一个小时。我拿着手机打开对话框僵了三秒,最后什么也没有发送,一个人从教学楼底楼走出了学校。
到家的时候Cindy正在和妈妈喝茶,看到我很惊讶:“诶,你怎么回来了。”她把旁边的纸盒推过来,“来来来正好,我买了蛋糕,你也来吃点,要原味千层还是抹茶千层?”
我在她们旁边坐下,拒绝了Cindy的好意,说:“爸爸让我回来的。”
“你爸爸?”她们对视一眼,妈妈问,“他叫你回家干什么?”
“可能是有事吧。”我敷衍道。岑姝朝我跌跌撞撞走过来:“的的。”我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到我的腿上。点点靠在我怀里,玩刚拿到手的新玩具,妈妈伸手掀起她脖子上的口水巾给她擦了擦嘴角:“一边玩一边流口水。”
两个大人在聊天,妈妈说:“有点晚了,春装要稍微早一点,和冬装一批赶出来,不然微博来不及发。我想找那个维维当模特,等会我约了秦娜过来帮我做造型,晚上去参加活动的时候我再和维维聊一聊。”
“这次大衣用的谁家的样子,Loro Piana?”Cindy问。
妈妈摇摇头:“本来是想走这个路线,杨说设计不太好照搬,关键是面料做不到一样的。可能还是走走小香风,李梓珊她们家去年双十一卖的最好的外套,不就是仿香奈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掏出来按掉魏丞禹的来电,给他发了条讯息:“家里有事,我先回家了,之后联系。”
“我刚考完出来。”他回的很快,“这么突然,ok.”
过了会门铃又响了。蒋阿姨小跑着去开门,把手处传来按键的声音,一秒后电子锁自己打开了。
“不是秦娜?”妈妈嘀咕,“咦,怎么回来了……”我把岑姝放下,示意阿姨抱走她。玄关处,爸爸推开门,鞋都没有换就踏了进来。木地板碰到皮鞋的鞋跟,像踢踏舞的舞步声。
我迎上去,他一掌掼来,直挥在我脸颊上。头一回吃耳光,右耳涛声隆隆,半张脸像被火点燃,听见妈妈急道:“诶,怎么了?打孩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