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
上楼途中又仔细回想,上次有没有对书原的姐姐不礼貌,毕竟那时还不知道她是他姐姐呢。
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这才抬手敲门。
“来了来了。”
姐姐徐静来开的门,给他拿完拖鞋就又去倒水,十分热情地招呼他。她刚生产完不久,背影看身材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精神很不错,脸色也很红润。
“谢谢。”付嘉接过水,在屋子里没找到徐书原的身影。
“你先坐坐,书原在房间马上就出来。”
“嗯好,谢谢……”他停顿了一下,“要不然我也叫你姐姐吧。”
徐静一愣,有点欣喜又有点不好意思:“可以的,可以的。”
这房子很小,格局一眼就可以看完,最靠西侧有一窄条阳台。书原刚才应该就是在那儿给自己打的电话,付嘉想,可他又不抽烟,去阳台干嘛呢。
另外一边传来小婴儿的哭声,徐静就过去背着身喂奶。尽管隔着一道帘子,付嘉在沙发上坐着还是不大自在,于是就往徐书原的那间房走。
卧室开着一小条缝,他也没多想,直接把门一推。
“书原——”
结果徐书原在里面换衣服,上身还赤裸着,下面穿着一条休闲裤。他赶紧转回身面朝房门:“对不起对不起。”
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恨不得在原地打转。
徐书原抬眸看了一眼,神色如常:“你不会敲门?”
“我看门没锁……”
付嘉追悔莫及。
卧室的面积比客厅还要小,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其余几乎什么也摆不下,衣柜只有椅子那么宽。徐书原站在柜门里侧,伸手揭下颈后的膏药,然后回头望了眼床头柜:“帮我拿片肩颈贴。”
付嘉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上面一层吗?”
“下面。”
抽屉拉开,里面也放着给他的那盒胃药。
付嘉拿了肩颈贴过去:“给。”
“帮我贴上。”
最普通的那种塑料包装,居然撕了好几下才撕开,弄得付嘉自己都挺不好意思。
“开车开得没力气了……”
徐书原说:“付嘉,你到底有多娇气。”
付嘉撇撇嘴,没有反驳。
徐书原外表看着瘦,脱掉衣服以后身材却很好,后背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肌理平实匀称,腰两侧往里收,呈现出游刃有余的线条。
“贴在右肩。”他示意。
鼻间闻着淡淡的药味,指腹碰到他的体温,付嘉抿紧嘴唇飞快地贴好了。
“你肩不舒服?”
“嗯。”他撑开宽松的薄毛衣,从头上往下一套,遮住了精窄的身形,“缺乏运动。”
这一行差不多都有这种毛病,平时做理疗的大有人在。
可付嘉在心里想,为什么书原不运动身材还是这么好?浑身上下一点赘肉都没有,身形也恰到好处。
穿好衣服徐书原才问:“你怎么进来了。”
“喔。”付嘉耳根微热,“姐姐在外面顾孩子,我在客厅不太方便。”
“姐姐。”徐书原低声重复了一遍,眼微低看到旁边的购物袋,抬了抬下巴,“项链拿回去,太贵重了。”
“不贵重啊。”
徐书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转开脸去笑了笑。付嘉本来是靠在床旁边的,见他笑了,抬头看着他,才发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里面有一件礼物是给你的,”付嘉说,“你看到没有?”
徐书原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
“喜欢吗?”
徐书原置若罔闻,转身出去了。
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付嘉环顾四周,发现那个装皮带的盒子还在桌上摆着,连包装纸都没有拆。
回到客厅,徐静在哄孩子睡觉,徐书原好像打算出去。
“书原你去哪里?”付嘉问。
徐书原背对着他穿好鞋,拿上钥匙揣进兜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徐静对他解释:“我让书原下楼买点水果,提前不知道你要来,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太不合适了。”
“不用我不吃。”
付嘉心里只想坐一会儿,连声拒绝了姐姐的好意,可一扭头徐书原还是出门了。
徐静把宝宝放进婴儿车里,自己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前后推动。付嘉没有事做,于是也跟过去看孩子。
小宝宝看样子是个男孩,眼睛很大,双眼皮,脸蛋肉嘟嘟的可爱极了,食指放在嘴巴里头嘬啊嘬。
“宝宝的鼻子长得像你,眼睛像舅舅。”他的心都快化了,想抱又不敢抱,“是男孩儿吧?”
“女儿。”
“啊?我看她穿的衣服是蓝色,还以为是男孩儿呢。”
徐静把一缕长发挽到耳后,含蓄地低下头:“衣服是老家的亲戚给的,虽然都穿过,但还崭新崭新的,我想着丢了可惜……”
付嘉从来没想过孩子还会穿旧的,一时之间愣住了,打算摸摸孩子的手也顿住了。徐静误解了他的意思,马上轻声说:“不要紧的,都洗过,不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坐,我再给你添点儿水。”
徐静起身去了厨房。
平常谁家的女主人要是坐月子,一定是在家养尊处优,什么活也不用干。可她不仅要看孩子,还要做这些生活琐事。想到这些,付嘉忽然觉得特别心酸。
等她回来他就问:“听书原说邱越也住这儿,他人呢?”
“出差了,书原现在睡他房间。”她握着一杯水,姿态变得有些局促,“我来以后就没见过书原这位同事,估计等我走了他才会回来吧。其实我跟书原说过的,在老家生也一样,可他总说不放心,毕竟家里只有一个老人。”
付嘉立刻自作主张:“那你想不想搬到别处去住啊?我家在郊区有套房子都空了好几年了,明天我就能把钥匙送过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徐静吓了一跳,慌张地连连摆手:“不、不,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下个月就回去了。”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那好吧。”付嘉有点失落,感觉自己没帮上忙。
闷坐了一会儿,徐静没有忍住试探着问他:“小嘉,你跟我弟弟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
她把两只手夹进膝间点点头:“喔……我是说呢……”
家里穷得家徒四壁,弟弟平时不可能有机会认识这样的朋友。可看样子,他跟弟弟的关系还挺亲近,不然也不会特地给自己这么个不相干的人送东西。
她有点欣喜地说:“你是我弟弟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大学那段时间他整天闷着不作声,我还老担心他孤僻得过了头,在学校受人排挤。”
一提到这个话题,付嘉就不免惭愧,安静了好久才问:“书原平时提起过我吗?”
“这个倒……倒没有。”
他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徐静赶紧补充:“不过你也知道的,他话少,平时工作又没白天没黑夜,不光不提身边的朋友,这么多年了连个女孩子的名字都没提过。”
付嘉立马就把唇抿了抿,做贼心虚似的拿起水杯:“不会吧,他那么受欢迎。”
“怎么不会?问他他总说忙,不想找,那人家国家主席不忙?人家是结了婚的。”
“唔。”付嘉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只好继续低头喝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他这么优秀,不用急。”
“话是这么说,终究还是要他成了家我才踏实。”徐静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这几年是我们拖累了他。要不是为了我和姥姥,他不至于压力那么大。”
这时孩子糯糯地哼了两声,她俯身去逗。付嘉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就问:“对了,书原的耳朵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