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错误
“张宰英,父亲。”
“啊……我还想是谁站在那儿呢!欢迎,宰英xi。是跟我们尚宇住一起的那个……学长,是吧?”
宰英握住男人伸过来的厚实的手问候说“是的,初次见面。”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地介绍自己。
“怎么还买了这些东西呀?”
尚宇父亲笑眯眯地从宰英手上接过礼物。长痛不如短痛,宰英看着对方的笑容心里难受起来。
“快进来,进来。这小子居然带朋友回来……看来明天太阳要从西边起来了。”
“不是朋友。”
宰英赶紧踩了尚宇一脚,他这才安静下来。
“老婆,老婆,哎呦喂尚宇带朋友来啦!”
看到尚宇父亲一溜小跑进屋里,宰英才不情愿地脱下鞋子。
玄关处诡异地干净。地上没有一只鞋子,连鞋柜上也没有一点灰尘。尚宇打开鞋柜,拿出头部写着「秋尚宇」的拖鞋穿上,又拿了双写着「客人1」的拖鞋给宰英。走进客厅,里面有位看一眼就明白是尚宇母亲的女人。
“您好……”
女人正笔直地坐着读书,闻言将眼镜往下挪了点打量着宰英。眼神既不犀利也不吓人,而是冷淡,但宰英依然感觉到了背后林立起来的寒毛。女人脸型略长、身材匀称,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但同时也散发出很强的气场。
53岁,化学研究员,20年来一直供职于同一家公司。尚宇母亲向尚宇投去要求解释的眼神时,她老公边在茶几上解开礼物的包装边说。
“哎呀,是宰英xi呐。跟尚宇是室友。”
“原来是那位。”
“没错,没错,就是那位。”
“很奇怪,那孩子以前从来没把朋友带回家过。”
“是啊,小学的时候也没带回来过呀。”
尚宇母亲似乎对宰英失去兴趣,转而看向尚宇。
“尚宇来啦。”
“是,您过得好吗?”
“挺好的,你健康状态如何?”
“很健康。”
“也看得出来。”
宰英愣愣地听着这对母子间干巴巴的对话。打电话的时候也常听到,但没这回这么震惊。他们说了几句话便结束,谁也没觉得尴尬。尚宇接着走向二楼,宰英只好不知所措地坐在了沙发的一角。
“家里装修得很不错啊。”
宰英轻声说道,但还是无法喊出「伯母」这个称呼。
老旧的家中大体上没什么感性的味道,但也有些复古的地方。墙上挂着几副无名画家绘制的大海风景图,还有应该是按照诗人的喜好挂上去的韩文挂画。餐桌和书桌、茶几之类的原木家具和这个家一样上了年纪,不过却给人一种年代越久价值越高的稳重感。
“是我老公喜欢的。”
尚宇母亲说完,关上书直接去了厨房。宰英讪讪地坐着,以前去朋友家,还常对人家父母撒娇,可关键是尚宇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因为再怎么讨好都是白费功夫。
“对了,跟尚宇一起生活还习惯吧?”
这时尚宇父亲坐到身旁亲切地问道。
“啊,是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居然能坚持一年多,真厉害。宰英xi应该跟尚宇有很多共同点吧,性格看着也很直爽。”
虽然这两点都说错了,宰英还是笑着点头。
“我也挺爱来事的。一开始要跟人一起住还觉得老神奇了呢,不过也挺值得的。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为省生活费而跟认识的哥哥们一起住,那个时候的自由现在看来也是宝贵的财富呢。”
男人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宰英终于明白了尚宇的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比尚宇大吧?毕业了吗?”
“是的。现在是工作的第二年了。我们随便聊什么都可以的。”
“啊,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您叫我宰英就……”
“那宰英君跟尚宇一样是……那个,电子编程专业的吧?”
“不是的,我干的是视觉设计,美术系毕业的。”
“艺术派的呀?你们俩怎么聊到一块去呢?”
诗人好奇地问道,这时厨房传来「老公」的喊声,男人如子弹一般弹起来离开,客厅就只剩宰英一人。
孤零零地坐着的宰英很快注意到了架子搁板上的相框,他站起身,相框里有几张家族照,还有姐弟俩一起玩耍的照片,宰英一一仔细端详。
「什么呀,姐姐挺漂亮啊。」
他嘀咕着打开了手机的相机,正拍下一个抱着玩具的小男孩的特写那张照片时,尚宇从2楼下来了。
“你怎么留我一个人啊?”
宰英用唇语向他抱怨,尚宇却若无其事地走下来坐在沙发上。
他俩相顾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尚宇在自己家当然相当舒服,而宰英却坐立难安。最后干脆跑到厨房里说要帮忙,却在女人为何要越权的眼神和男人不能让客人做这种事的指责下被赶了出来。
晚饭在6点准时开始。薄薄的塑料托盘被端到每个人的面前,托盘上有饭碗和汤碗,还有各自的碟子。
水杯在杯托上,勺筷在小支架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其该存在的位置,并调整好了角度陈列着。
“好久没回家了,多吃点,尚宇呀。”
“好。”
“宰英君也是,没准备多少菜,多吃点。”
“好,会好好吃的。”
海带汤,鲜鱼饼,烤牛肉,几道素菜。虽算不上丰盛,但也看出来是为了孩子回来特意准备的。就是不言不语的吃饭气氛有些窒息,而且看其他人都很自然的样子,这家的吃饭风格应该向来如此。
宰英这顿饭吃得不知是进了嘴还是鼻子。晚饭的过程中,尚宇父亲突然问。
“学习还顺利吧?”
“是的。如果想问我的成绩,上个学期所有科目都是A+。正准备找工作所以学习时间少了很多,不过也达到了这个水平。”
父亲应该没想着问这些,尚宇还是自夸了一番绩点。虽然搞错了重点,但显然尚宇在父母面前话很多,如果是其他人问,他大概只会回答一句「是的」。
“有什么好事吗?工作已经知道了,其他的还有吗?”
“……我不能说。”
他的父亲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
“有交些新朋友吗?”
“没有。”
尚宇舀了一口海带汤,继续说道。
“我经常跟您说过的,我不需要朋友。”
“别再提黑曼巴蛇。”
宰英没防备笑了出来,险些要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他连忙假装呛到喉咙,边咳嗽边喝水。这时尚宇母亲插话了。
“孩子们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应当尊重他们的发言权。”
“咱家又没养过蛇,他还总爱提蛇。也不是一两次了。”
“是真理说多少遍都不够。应当夸赞他可以从自然界学到智慧。”
宰英似乎能听到「投降」的声音。尚宇那不可思议的自信应该就是这么被培养起来的,然而尚宇父亲还没有放弃。
“人类都是需要社交的,你也不例外。你想想,是不是身边有朋友你才能做好<Veggie Venturi>。”
“是<Veggie Venturer>。而且那个人是哥,不是朋友。”
“年龄不一样也能做朋友啊,不是还有忘年之交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人不是朋友……”
宰英赶在尚宇说漏嘴前在餐桌下掐了一把他的膝盖。
“是跟尚宇前后辈的关系啦。因为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可能就不适合朋友这个词吧。”
“啊,是吗。也对,尚宇对词语的定义很敏感。”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展开,但也不坏。」
宰英暗暗评价道。尽管对儿子带一起生活的男人回家感到奇怪,但他的父母并没有对宰英投去过多的关心。这样一来不知能否像个影子一样溜走,宰英小心地观察着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