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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爱情

作者:傅云见 时间:2022-03-14 01:03:14 标签:强强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闻岁把手从兜里伸出来,比划跟他看:“我想纹一条红线,顺着这条姻缘线画就行,很简单。”

  “奇了怪了,还能有第二个人纹这个。”店长觉得好笑,慢吞吞说,“以前有个跟你一样的男生,拿着红笔画的线让我照着纹,我当时还笑他来着。”

  闻岁眉心跳了一下,翻出手机里的合照,指着左边那张脸问:“是不是长这样?”

  店长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钟,摇头说:“我们这行只记图案不记脸,而且有点久了,确实记不清了。”

  “不就是半年多前么,也不久吧。”闻岁想着之前问过江暗,他说高三暑假时候弄的。

  “不可能,至少得三四年前,要不是他的理由很特别,我也不至于印象这么深刻,说什么姻缘线断了不吉利。”店长笃定起身,打开旁边的电脑,“你等等,我找找订单就知道。”

  随着各式各样的图案翻出,鼠标滑动,在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前停下,时间显示着:2015年6月

  闻岁心跳更重了,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天,自己抓着江暗的手画上那条线的时候,他就过来照着纹了。

  三年多前,这个时间断点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越是细想,心口越疼。

  之前他好多次问过江暗,到底什么时候意识到喜欢自己的。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那人总是含糊其辞,不肯细说,用年纪小分不清一嘴带过。

  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那个人早已经默默爱了自己很久很久。可能不止三四年,甚至更长。

  当初那些信上带着思念的文字,再次穿过时光密密麻麻地戳着心脏,又多了一份隐忍和难熬,揪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还纹吗?”店长挑眉问道。

  闻岁缓慢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纹,跟他一样的,他是我男朋友。”

  店长也愣了,没想到时隔几年还能吃着这么一瓜:“男朋友?你那会儿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闻岁苦涩地笑了笑:“当时,我们很快就分开了,很长时间没见面。”

  店长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当我没问,开始吧,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闻岁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他摊开手掌,看着对方拿着线圈机过来,针很快扎进皮肤里。

  真的很疼,机器的震动声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落针扎进肉里,闻岁却觉得心脏比手心更疼得厉害。

  想要穿过漫长的时光,去抱一抱那个隐忍着爱意的他,想告诉他辛苦了,想告诉他不要难过,岁岁也很爱他。

  店长动作很是利落,收手的时候,瞥了他一眼:“疼吧,眼睛都红了。”

  闻岁垂眸看着那条迟来的红线,握紧又松开,感叹说:“是挺疼的。”

  他交了钱,浑浑噩噩从店里出来,重新坐上车。听说最近两天会下雪,开着的车窗裹挟进来一大股寒风。

  闻岁手上缠着保鲜膜,隔着粗糙的表面用指尖触碰着新添上的痕迹,给江暗发信息:晚点视频,给你看个东西

  [江]:什么?到家了吗?

  [勿扰]:还没到,路上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勿扰]:先不告诉你,惊喜

  [江]:行,我等你

  闻岁心说,要是被他哥看到,免不了又会被说一通,但是他仍然想这样做。

  江暗以前受过的苦,他都自虐似的想要跟着走一轮,虽然怎么着都是抹不平了,但经历重叠得越多,他就心里能更好受一点。

  车停在小区外,闻岁没急着进去,等过了三个多小时拆了保鲜膜,才慢吞吞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

  冬天天色暗得快,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是天光大亮,这会儿就朦胧的路都快看不清了,旁边路灯已经开了一排,为了喜庆,还挂上了一大串红灯笼。

  闻岁进了家门换鞋,路过饭厅,菜已经做好上了桌,难得父母提前就坐上了席。

  只是今天的谢明之没有化妆,唇色很淡,头发简单地绑在脑后,整个人跟平时比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爸妈,我回来了。”闻岁打了声招呼,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

  谢明之点了点头,轻声说:“回来这么晚,饿了吧,吃饭。”

  闻岁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狐疑道:“公司出事了?怎么这个气氛。”

  “没出事,一切正常。”闻仲青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回来很多天了,抵着年尾才想着回家一趟。”

  闻岁自知理亏,难得没有呛声:“嗯,好久没见同学,最近都跟他们在一块儿。”

  “同学。”闻仲青缓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喝了一口旁边的红酒。

  杯子用力放下去,撒出来几滴在大理石桌上,酒红色的液体衬得格外冶艳,闻岁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他舔了舔下唇,有点按耐不住了:“有话就说,藏着掖着也不是你们风格。”

  “你跟你对象在一起多久了?”谢明之盯着他的眼睛,指尖扣着象牙筷,压出一种惨淡的白。

  闻岁挪开视线,落在眼前那盘摆盘精致的菜上,声音低下去:“几个月。”

  谢明之的筷子落了,她没去捡,只是声音颤了些:“你上次说不是那个女孩子,所以是谁?”

  闻岁攥紧手心,大概碰到了纹身的伤口,疼得厉害:“不是说不过问吗?过年非得找不愉快?”

  “是我们在找不愉快吗?啊?闻岁?”闻仲青忍无可忍,翻过几张照片拍在桌面上,风一吹,有一张飘落下去,滑到闻岁的脚边。

  他垂眸看过去,照片上的场景再熟悉不过,前几天他们去南山上看风景,影影绰绰的树梢间,两个男生肩膀抵着肩膀,亲昵接吻。

  轰的一声,从头到脚,全身麻木。

  再明显不过了,只是左躲右躲,千防万防,最后坦露的时候却是最残忍直白的一种。

  那种感觉就像是上次小心翼翼踩着湖上的冰,咔嚓一下,稍不注意整个人就猝不及防掉了进去,连挣扎都没有余地。

  闻岁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出声:“你找人跟踪我?”

  “我们在你眼里就这么下作?公司里的员工无意拍到的,觉得跟你很像,就邮件发给了我。”闻仲青脸上没了表情,一字一顿说,“我们三天前就收到了,忍了三天,你一直没回家,跟江暗厮混在一起。”

  闻岁压着火,从嗓子里艰难挤出声音:“爸,注意你的用词,我们在谈恋爱,别说得这么难听。”

  “岁岁,我最近一直在反思,以前是爸爸妈妈做错了,因为一本日记就让江暗从家里搬出去,是我们不对。平时工作太忙对你关心不够,但是你怎么能这样报复我们?”

  谢明之颤抖着嘴唇,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懊悔道,“你知道我看到照片的这几天在想什么吗?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瞎胡闹也好不听话也罢,叛逆该有个底线吧。你们感情好断不开,要恢复到以前我都认了,你们俩住一个宿舍我们也没再干涉,你怎么能跟他?”

  “不是报复,没有叛逆,也不是一时兴起,我们是真心相爱。”闻岁滚了滚喉咙,这一刻才觉得言语都变得苍白。

  怎么证明呢,怎么解释呢,如果能剖开心脏,他身心疲惫,恨不得立刻拿一把刀当场解剖展示那虚无缥缈的爱。

  “分手,现在就分,你给他发信息。”闻仲青大步起身,拿过他的手机砸到跟前,“真是荒唐。”

  屏幕上还有着一条江暗的未读,他按着消息点开,信息上说:岁岁,到家了乖一点,别跟他们吵架

  闻岁快被这句话击溃得千疮百孔了,鼻子一酸,声音哽咽:“我不分。”

  “管不了你是不是?我供他吃供他穿,从小把他按你的标准一起养,我欠他吗?他爸是救过我,按理来说保险公司有赔偿,我基于歉意也好好养了他十几年,没亏待过他一分一毫吧?现在长大了倒好,直接勾走了我儿子……”闻仲青每多说一个字,脸色就越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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