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虎
“嗯。” 穆煦说,“我们之间有婚约。”
“有多认真?” 穆白萤问。
穆煦想了想,说:“非常认真。” 指尖滑过戒指,他说,“大概是我最认真的一次了。”
穆白萤伸手抚过儿子的脸颊,她问:“那你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回来?”
“他工作忙。” 穆煦说,“关键时期,我不想耽误他。”
“你来这一趟,有跟他商量吗?” 穆白萤问。
穆煦沉默,穆白萤捏捏儿子的耳垂,说:“你总是这样。”
穆煦挑眉,疑惑地看向母亲:“哪样?”
“试图自己解决所有问题。” 穆白萤说,“爱一个人,不只是送他鲜花和礼物,你要让他参与到你的生活中来。”
“他帮不上忙,何必让他烦心。” 穆煦说,他疲倦地揉揉眼睛。
穆白萤说:“先吃饭,吃完饭你好好休息,所有事情明天再谈。” 她站起身,牵着穆煦走向餐厅,Donna 在厨房帮厨,Betty 飞奔过来抱住穆煦的腰:“舅舅终于回来啦!”
“抱歉,这次没有带礼物。” 穆煦说。
Betty 眨巴眨巴水灵灵的蓝眼睛,说:“舅舅本身就是礼物。”
穆煦拉开椅子坐下,Betty 像只娇憨的布偶猫殷勤地坐在他身旁,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地盯着穆煦瞧个不停。
“Allen 呢?” 穆煦问。
Donna 端着盘子踏出厨房,说:“他在学校,晚上回来。”
“Allen 到上学的年纪了,真快。” 穆煦感叹。
“他还不知道你回来的事。”Donna 说,她坐在 Betty 身旁,“开饭吧。”
“小池,八点了,怎么不走?” 陈平彻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门口的工位上仍然忙碌的背影,他问,“有什么麻烦事吗?”
“没有。” 池君韬停下打字的手,看向陈平彻,叹一口气,“我不想回去。”
陈平彻捞一把椅子坐下,问:“和小穆总吵架了?”
“分手了。” 池君韬沮丧地说,“我爷爷葬礼那天,我们大吵一架,他回英国了。”
“这么快?” 陈平彻震惊半晌,说,“那华金和斯宾塞的合作……”
“我们签了协议,这个不用担心。” 池君韬说,“但为了保障后续合作不被他们刻意刁难,需要寻找更多的合作伙伴。” 他旋转笔记本电脑,亮出屏幕,“我正在做规划,对我们目前谈下的企业做实地考察。”
“我想想…… 这个先不急。” 陈平彻说,“咱们上次一起去拜访的那几个世家,下周你跟我再去一次。”
池君韬佯装不懂,说:“我看他们的态度挺坚定的,不愿意投资。”
“一群鼠目寸光的人。” 陈平彻不屑地说,他拍拍池君韬的肩膀,“咱们再试一次,不行就不带他们玩。”
“好的。” 池君韬点头。
“你…… 唉。” 陈平彻叹气,“回去好好睡一觉,看能不能联系上小穆总,你们双方都冷静一下。”
“谁要联系他。”池君韬 “啪嗒” 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我约了人去酒吧。”
“小池。” 陈平彻欲言又止,“算了。”
池君韬说:“您早点回去吧,嫂子在家等您呢。” 他朝洗手间走去,背影格外孤单寂寞。
穆煦躺进柔软轻盈的鹅绒被里,环顾四周熟悉的装修和家具,穆白萤坐在床边,像小时候一样给他掖了掖被角。
“什么都没变。” 穆煦说。
“佣人每天都来打扫。” 穆白萤说,“我想你的时候,也会来这里坐一坐。”
“您和以前不同了。” 穆煦说。
“我逼你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选择。” 穆白萤说,“我反复思考这些选择有没有必要。”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穆煦说。
“是也不是。” 穆白萤说,“有些选择,是我太偏执。你值得一个更轻松、更快乐的童年。” 她伸手到穆煦额角,挑起一缕半长的发,替他别在耳后,“至于现在,我只希望你快乐。”
“妈妈,我好累。” 穆煦偏头,贴近穆白萤的手掌,他眼睛半阖,片刻,呼吸绵长,陷入浅眠。
穆白萤眉头轻蹙,眼中溢出温柔和心疼,她站起身,走出卧室,关上门,蹑手蹑脚地下楼。Anna 问:“Bernice,下午的会……”
“往后延半小时,我打个电话。” 穆白萤说,她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到通讯录里十几年没有联系过的手机号,摁下拨通键,抬手放在耳边接听。她站定在阳台,漫长地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老年女性的声音:“你好?”
“你好,谢利老师。” 穆白萤说,“我是 Bernice Spencer,好久不见。”
第102章 抱抱他
穆煦睡了整整一个对时,他睁开眼睛,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三点,窗外夜色漆黑,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
穆煦睡了整整一个对时,他睁开眼睛,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三点,窗外夜色漆黑,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他扶着床头坐起身,打开顶灯,打个哈欠,趿拉着拖鞋拉开门,沿着长长的走廊进入厨房,接一杯热水,站在落地窗前喝一口水,发一会儿呆。
穆煦许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或许是熟悉的卧房和一成不变的布置,让他感受到平静安全。窗外的雪地上,一只胖墩墩的松鼠慢腾腾地走过去,穆煦敲敲玻璃,松鼠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四处寻找声音的源头。
伦敦和北京相隔八小时的时差,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穆煦摸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池君韬打个电话解释他这番决定背后的用意。思考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揣进睡衣口袋,算了,先让年轻人冷静两天。
池君韬早上险些没起来,他一脸懵地坐在床边,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忆仿若受损的视频,严重掉帧卡顿,顺序颠三倒四。他想了好一会儿,勉强拼凑出一条完整有逻辑的故事线——他找齐焱喝酒。
他的朋友众多,为什么偏偏找缺心眼的齐焱?原因很简单,只有齐焱在北京且有空陪玩。曹瀚洋在山西挖煤,蓝金宝刚上研一忙得脚不沾地,叶仁成在军营,覃星河在贵州大山里扶贫,就剩下个没心没肺的二世祖齐焱整天遛狗养鸟斗蛐蛐,闲得头上长草。
齐焱一看见池君韬,便稀奇地说:“一年没见,你沧桑不少。”
“都跟你似的不干正事。” 池君韬斜睨他一眼,擦肩进入酒吧,坐在吧台边,敲敲台面,“一杯金酒。”
“因为我不干正事,才有空陪你喝酒。” 齐焱坐到池君韬身边,手肘顶一下他,“听说你跟穆总分手啦?”
“闭嘴。” 池君韬把一杯酒推到齐焱面前,“喝,不准问。”
齐焱眼巴巴地瞅着金黄的酒液,说:“光喝有啥意思啊。” 他左手托着腮帮子,对池君韬说,“咱俩玩个游戏,一杯酒一个问题,交叉问,你先问我。”
“你有什么可问的。” 池君韬说。
齐焱说:“哎你别看不起人,我家可还没同意给华金投钱呢。”
“你能做得了主?” 池君韬问。
“做不了主,但我能告诉你一些密辛。” 齐焱得意洋洋地说,他拍一下池君韬的肩膀,“咱俩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我也希望你成大事,让我跟着沾沾光。”
“行,我问你,齐家不投钱真的是因为穆煦的背景吗?” 池君韬问。
“先喝。”齐焱示意池君韬,池君韬 “嘁” 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一半一半。” 齐焱说,“一是因为穆总的外资背景,二是因为你堂嫂是谢家人,你也知道齐谢两家互相看不顺眼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