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虎
“是啊。”赵郴略带深意地暗示贝坤义,“你发现问题了吗?”
贝坤义傻乎乎地问:“发现什么问题?”
“……”赵郴深吸一口气,这人怎么是个木头脑袋。
贝坤义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态度一等一的谦卑,他说:“我不知道,实在对不起,你告诉我吧。”
“暨钶死得早,三十出头就心脏病突发去世了。”赵郴说,“他死之前,正是池琰牵头各大世家联名施压、要求华金换掉暨钶的时候,一直有人传,说暨钶是被池琰气死的。”
“等等,华金是池琰提出的想法,为什么池琰又要带头反对华金总裁暨钶?”贝坤义的脑袋开始运转。
赵郴欣慰地拍拍贝坤义的肩膀,问:“你知道华金究竟是做什么的吗?”
“国家投资。”贝坤义说,“牵引核心行业稳定向好发展,”
“钱从哪来?”赵郴问。
“……不知道。”贝坤义说,“我只知道华金似乎有花不完的钱。”
赵郴指指自己,又指向其他人:“钱从我们这来,华金花的是世家的钱,它是一把锁。”
贝坤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听到了一个过分庞大的秘密,当他再次看向花门下交换戒指的池君韬和穆煦,看到的不再是甜美的爱情。
“穆煦和池少是世仇。”赵郴笑着说,“池少的爷爷逼死了穆煦的父亲,二十多年后,华金还在为第一代掌门人的纠葛买单。”
“可是他们结婚了。”贝坤义说。
“是啊。”赵郴单手托着下巴,拿起牙签扎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咀嚼完咽下,说,“元旦期间,穆煦的母亲被媒体爆出担任欧洲财团的执行总裁,元旦后穆煦引咎辞职。接任华金总裁职位的人叫陈平彻,他的助理你猜猜是谁?”
贝坤义小心翼翼地说:“池少吗?”
赵郴打个响指:“没错。”
“聊什么呢?”坐在贝坤义右手边的年轻人见两人相谈甚欢,好奇地问。
“给贝总讲讲华金的旧事。”赵郴说,“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怕池少揍你?”
“金宝请我来的。”林子尧说,“我爸搞的池易成,又不是我搞的,我怕什么。”
“你倒是心大。”赵郴说,“池少揍你的话,我绝不拉架。”
“他怎么可能揍我,他谢我还来不及。”林子尧冷静地说,“我爸这是帮池家清理门户。”
“这位是……”贝坤义问。
“林子尧,他爸林睿起诉了池大少的堂弟池易成。”赵郴说,“这个事比较复杂,你上网搜西单少女坠楼案,一两句话讲不清楚,池家被审查也是因为这事。”
林子尧抿一口茶水,说:“你真是巴不得把这点事抖到全世界都知道。”
“可不嘛,就指着这点乐子活了。”赵郴说,“八卦是社会的第一生产力。”
“你家的乐子不够你看的?”林子尧反问。
贝坤义感觉两位世家子弟话中有话,他缩缩肩膀,闭上嘴巴,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蓝金宝宣布订婚仪式结束,宴会开始,大家自由活动,池佑走到池君韬面前,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询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结婚。”池君韬说。
穆煦已经没有心思听两人的对话,他朝花门两旁的长桌走去,拿起一瓶气泡苏打水,打开盖子仰头灌几口,试图压下极度恐慌的情绪。
“你叫来大半个京城圈子的人。”池佑说,“你觉得这个消息可能瞒过爷爷吗?”
“我没想瞒过爷爷。”池君韬说,他的视线追着穆煦的背影,“他有点不对劲,我去看看。”
“等等。”池佑拦住池君韬,“你有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结婚,你未来的路怎么走?”
“车到山前必有路。”池君韬说,他低头看到池佑手上的戒指,愣住,“你的戒指哪来的?”
“我四月份结婚。”池佑说,“和谢少晨,谢雅云的外孙女。”
谢雅云的丈夫入赘谢家,两人有一双儿女,儿子随谢姓,女儿随夫姓伍名莉莉。由于谢家势大,伍莉莉的女儿又改回姓谢名少晨,同样考入体制内,与池佑差不多岁数。
“你认识谢少晨吗?”池君韬问,他怀疑堂哥是被池琰强行塞给谢家进行政治联姻。
“两个月前通过同事介绍认识。”池佑说,“她姓谢,想成家,找人挑了一圈,挑中了我。”
池君韬说:“你觉得呢?”
“她长得不错,性格脾气之类的结婚后再磨合。”池佑说,“重点是她姓谢。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你又太年轻,万一哪天爷爷走了,咱们家需要一个靠山。”
“你是在指责我吗?”池君韬说,“我们没必要坚持‘池家’的威名,所谓‘池家’,只是代表爷爷和咱俩,我爸和你爸早就被爷爷开除池家的范畴了。”
“话虽这么说,但家人才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池佑说,他看向穆煦,“你觉得他能带给你什么?”
“我不需要他能带给我什么东西。”池君韬说,他又看了一眼池佑手上的戒指,“什么时候婚礼,记得给我请柬。”他推开池佑的手,匆匆朝穆煦走去。
苏打水并不能缓解穆煦的焦虑,他拿起一块慕斯蛋糕,挖一勺放进嘴巴,慕斯入口即化,糖分的摄入让他感觉舒服些许。
“你怎么了?”池君韬的声音响起。
穆煦三口两口吃完巴掌大的小蛋糕,说:“突然感觉上不来气。”
“现在怎么样?”池君韬又递来一块小蛋糕,“给。”
“谢谢。”穆煦接过蛋糕,方才煞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
“我堂哥要结婚了。”池君韬说,“四月的婚礼。”
“这么快?”穆煦惊讶道,“和哪位?”
“谢家的女儿。”池君韬说。
“强强联手。”穆煦唇角微微勾起,暗含讽刺,“未来大有可为。”
池君韬没有说话,他伸手牵过穆煦冰凉汗湿的手掌,一点一点按摩变热,将对方紧张的手部肌肉揉得暖洋洋的。
穆煦眉眼间尖锐的嘲讽渐渐消失,他放下吃完的蛋糕方碟,看向池君韬,倏忽觉得这样一个追名逐利的家族能长出脑子一根筋的池君韬,实属基因变异。
池君韬感到脸颊蹭过一道柔软,穆煦的吻落在他的耳侧,仿若天鹅翅根的绒羽,轻而浅,却有着品不尽的美妙味道。
第65章 如梦似幻
曹瀚洋双臂搭在右侧船舷上,低头看向船体下方翻腾的海水。齐焱站在他身旁,往海里丢一块鱼肉,却没有看到一条鱼来吃,他失望地叹气,问:“想什么呢?”
“想死。”曹瀚洋塌下肩膀。
“咋啦?你暗恋君韬?”齐焱笑着说。
曹瀚洋抬起头,死鱼眼看向齐焱。
“……我撤回刚刚那句话。”齐焱举起双手,“曹少您说。”
“唉。”曹瀚洋长叹一声,“我申请回老家实习。”
“为什么?”齐焱纳闷地抬起眉毛,“我记得你家在北京有办公室。”
“离这个纷争之地远一点。”曹瀚洋说,“你也看到池少干的事,我走远一些,省得他搞事溅我一身血。”
“哈哈哈哈哈。”齐焱笑得肩膀直抖,“难道不是抢占前排最佳吃瓜位吗?”
曹瀚洋瞥他一眼,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趴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生无可恋。
“别难过啦,咱们去钓鱼。”齐焱说,“老叶!”
叶仁成提着小红桶,像个学生似的招呼二人:“快走,我带了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