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所难
“我又没有透视眼,你在被窝里换你的,有什么可害臊的。”宋尧双手抱臂。
翁施这会儿知道丢人了,误会了宋科长这么久,害得弟弟被揍,刚才还哭成那鼻涕眼泪齐飞的熊样儿,轻声细语道:“你不了解我,我脸皮很薄的。”
“不薄,”宋尧拎起刚刚随手扔在一边的衬衫,给翁施看上面还没干的湿痕,“小翁,你这鼻涕糊得挺厚,一点儿都不薄。”
翁施立马把脑袋钻回被窝里:“不是鼻涕,小翁不流鼻涕。”
“哦?”宋尧挑眉,“那小翁鼻子里流的什么?”
翁施说:“是鼻黏膜杯状细胞释放出的黏蛋白。”
宋尧扶着墙捧腹大笑,惦记着小呆瓜这一晚上经历的事儿确实太多,是该给他些时间好好消化,于是适可而止,捞起衣架上的浴袍:“你好好穿内裤,我去外头浴室冲个澡。”
翁施听见开门声,在被窝里才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宋科长那贱嗖嗖的声音:“对了,帮我和翁施的——鼻黏膜杯状细胞释放出的黏蛋白说一声,别释放在被子上,蚕丝被,很贵。”
翁施气得拳头“砰砰”捶了两下床垫,宋科长真讨厌!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
宋尧笑着出了房间,翁施趴了一会儿,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房门虚掩着,没有完全合上,留了一条缝隙,他能听见外头浴室传来的哗哗流水声,莫名觉得安心;房间里的大灯关上了,床头的小夜灯调到了翁施睡前最舒适的亮度。
翁施心脏怦怦跳动,他想,宋科长一定是喜欢我吧,一定是很喜欢吧?
就连房门的缝隙和小夜灯都知道,宋科长是很喜欢我,对吧?
翁施抱紧了他的海豚抱枕,在心里问你说对吗,小海豚贴着他的心脏,柔软的触感让翁施感觉无比熨帖。
“我真笨,笨死了。”
翁施抬手敲了敲脑袋,虚脱般地呼出一口气,他已经筋疲力竭,却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好畅快。
“那你和宋科长说吧,”翁施抚摸小海豚的脑袋,“就说我喜欢他,好喜欢,像喜欢天上的星星那样,永永远远喜欢他。”
宋尧洗完澡回来,翁施已经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鼻子还是堵的,于是张着嘴呼吸,伴随着细小的鼾声。
宋尧弯起唇角,拉上窗帘,打开加湿器,接着上了床。
掀开被子才发现,翁施喜欢抱着睡觉的那只海豚正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枕头上。
小东西眼睛圆乎乎的,呆头呆脑,和翁施一模一样。
俯身在翁施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晚安吻,宋尧关上灯,却依旧心绪不宁。
这个莫名其妙、啼笑皆非的误会虽然解开了,但症结却在于翁施深深的不安全感。
宋尧侧身躺着,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翁施的睡颜。
他的心结究竟在哪里?又是因为什么系上的?
宋尧想不着急,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是全南方最厉害的物鉴专家,他有最精湛的手上功夫,他会一点一点地打开那个结。
翁施察觉到了身边传来的热度,无意识地嘤咛一声,身体往宋尧这边挪了挪。
宋尧伸出手臂搂住他,让他的脑袋轻轻枕在自己臂弯。
“宋老师……”翁施闭着眼咕哝,“宋老师……”
“在呢,在这儿。”宋尧心都化了,小呆瓜就连梦里也全是他,这么有这么傻的呆瓜。
“蚕丝被,”翁施脸颊在宋尧手臂上蹭了蹭,“闷死宋老师……讨厌鬼……”
“……”宋尧往他屁股上呼了一巴掌,“睡着了也不老实!”
第二天,翁施眼睛肿的和俩大核桃似的,整张脸也浮肿得很。
去市局的路上,翁施一直拿车后视镜照自己的脸:“我好像一只猪。”
宋科长瞥了他一眼:“确实。”
翁施臊眉耷眼的,格外沮丧:“不帅了,唉。”
到了市局门口,宋尧去停车,翁施在院子里逗了会儿小花猫,远远看见尚楚骑着小电驴来了。
翁施兴奋地蹦跶起来,朝尚楚使劲儿挥手:“尚队长!早上好呀!”
尚队长的车头剧烈抖动了几下,然后以诡异的角度拐了个弯,往反方向开走了。
翁施挠挠头,怎么觉得尚队长在躲着我呢?
第107章 赠弟弟
自从昨晚上把话说开了,翁施那是倍儿高兴,看着宋尧是怎么看怎么英俊,就想和宋科长粘在一起。
上午挺清闲的,翁施踩着小板凳擦书架,从玻璃柜面的反光里偷偷看宋尧,越看越陶醉。
“萧衍,你他妈别得寸进尺,”宋尧指节扣了扣桌面,沉声说,“转校的事情安排好了,学籍保留在一中,你人去私立上课,算借读。你今天必须回首都。”
翁施脸蛋贴着书柜,宋科长皱眉的样子都这么帅。
“你自己知道轻重,高考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宋尧十分严肃。
翁施也不自觉跟着点点头,宋科长难得说句像样的人话,高考确实是很重要的。
萧衍在那边说了什么,宋尧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缓和:“可以,你不用回家,住到我那儿,就是有点远……住校,或者在学校外边给你租个单间。”
翁施有前车之鉴,于是插嘴:“还是租个单间吧,住校很不方便的,晒被子都要抱到七楼天台呢。”
宋尧按下外放,萧衍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姓翁的我和你没完,老子屁股现在还疼!你往我头上泼脏水,你给我等着……”
翁施继续勤勤恳恳擦玻璃,心虚地嘟囔:“又不是我打的你,骂我干嘛呀……”
“行了,别嚷嚷,说正经事,”宋尧笑了笑,关了免提,“你想考什么大学随便,等高考完了你爱干嘛干嘛,爱追谁追谁,爱和谁鬼混和谁鬼混,这三个多月你给我老老实实读书。”
挂了电话,宋尧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仰面靠着沙发背歇息。翁施从小板凳上跳下来,坐到宋尧身边:“弟弟今天走了呀?”
“嗯,明天开学。”宋尧说。
翁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弟弟和卓科长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他现在觉得自己爱情挺美满了,也想别人爱情美美满满。
“你还愁上了,”宋尧掐他的脸,“你懂个屁。”
“别掐我!”翁施拍开他的手,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本来我今天就肿了,你掐的我更像只猪了。”
“我看你这脑瓜子也像猪,不聪明。”宋尧悠悠闲闲地翘起长腿,偏头看着翁施,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不能因为我不和你分手了,”翁施气得直蹬腿,“你就总对我出言不逊,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危险什么,”宋尧哼了一声,“又要和我分手了?”
翁施脑袋一歪,往宋尧肩上一靠,嘿嘿笑着说:“那不能够,再也不和你分手了。”
“小没良心的,”宋尧搂着他的肩膀,开始翻旧账,“我算算前阵子你和我分了几次手,初三那天早晨多云转晴,你要和我分手。”
翁施特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其实那次我提前查了天气预报,中午就开始下雨啦,就不是多云转晴啦!”
他每次说分手前都是做好充足准备的,才不是真的要和宋科长分手呢。
“哦?”宋尧眉梢一挑,“初五那天,你查了天气预报说初六有雨,要和我分手。”
翁施吸溜吸溜鼻子,硬着头皮狡辩:“那是因为天气预报都不准的,我是唯心主义者,我太爷爷给我托梦了,说初六肯定是大晴天,我不相信现代科技,我相信我太爷爷的话!”
“这样啊?”宋尧了然地点点头,“那上周五,你说你太爷爷给你托梦,叫你和我分手。既然小翁这么听太爷爷的话,那次肯定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