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玩咖
我们开始做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出检测报告的时候,总是先看自己的,再看对方的,发现异常的地方,就开始标注好,一起去查询资料、询问医生。
赵星的手术比想象得更顺利,从推进去做麻醉,到推出来,只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出来的时候,人还清醒着,冲我笑了笑,又说:“刚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我用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握了握他的手,说:“等你好一些了,听你和我说。”
赵星点了点头,任由护士推着他向前走,我跟在车边,偶尔能对上他的视线,而他一直、一直在看着我。
赵星躺在病床上,手背上先插入了留置针,又接入了止痛的点滴瓶。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脸色那么苍白的他,有点想拿出手机拍照留念,但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坦白说,我有些心疼他。
赵星抿了抿干渴的嘴唇,他口渴,但是不能喝水,我就用棉签沾了点水,润了润他的嘴唇。
我的动作很轻,等我收走了棉签,赵星说:“我在手术室里做了个梦。”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了梦了,我很给面子地问:“是什么梦?”
赵星盯着我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儿,他说:“以后再说吧。”
我思考了十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那大抵不是什么好梦,倒很可能是噩梦。
据说,人在进入麻醉的状态后,表层的思维会沉寂,但深层的思维会凸显,人潜意识里最渴望的、最畏惧的东西,终会浮出水面。
赵星最畏惧什么呢?
除了死亡,或许就是我的离开。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放弃了追问的念头,而是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我在这里的。”
赵星向我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我将他的被子向上拉高,掖了掖,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们的床距离不远,我侧过身,能很清楚地看到赵星的脸,我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十分钟,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厌烦,直到我的电话突然开始震动,我看了一眼屏幕,是白师兄,按下了接通键,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黎院长出事了,”白师兄的声音很平稳,“经济问题。”
“你似乎不意外?”我也学会了用肯定的语气说反问句。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你不是也不意外?”
“我还是有些意外的,本来以为他能坚挺几年。”
“没办法,他不适合当院长,他还是适合做研究。”
“性格决定命运。”
我和白师兄又聊了一会儿,最后他问了一句:“你要去看看师母么?”
“不去了,”我扭过头,又看了看赵星的睡脸,“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哦,对,你和赵星现在应该在度蜜月。”
我默认了这个说法,继续说:“我转一笔钱给你,你去看黎院长的夫人的时候,直接帮我转送吧。”
“你现在连师母都不愿意说了……”
“你应该也猜出来了黎院长做了什么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进去这事儿……”
“我们忙着办婚礼,和我们没关系。”
“好吧。”
结束了对话,我把手机放在了无线充电器上,又看了看赵星的睡颜,莫名有些心虚。
黎院长这时候出事,十有八九和赵星拖不了干系,判断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只需要看新院长是谁就好了。
我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好好养病。
养好身体,养足精神,高高兴兴地出去度假,等度假结束再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这么一想,赵星是幕后黑手的嫌疑更大了,一切都安排得刚刚好。
他这么一番操作,我在研究院中的确少了点不正当的“偏爱”,但替解决了一个需要虚与委蛇的麻烦,总体来说,我还是高兴的。
这个社会可能就是这样,达尔文主义悄然盛行,弱肉强食这四个字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黎院长可以用自身的力量,将上一任院长和我送进监狱,赵星也可以用资本的力量,将黎院长送进监狱,而有朝一日,赵星如果倒下去,其他人也会将他的利益分食干净。
我不希望赵星输,所以我要帮赵星赢。
算了,我可能想多了,赵星现在的事业正蒸蒸日上,没人能够轻易拿捏他。
第96章
赵星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手术之前,医生说问题不大,当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但等赵星睡醒后,他的头上密密麻麻都是细汗,止痛药缓解了他一部分疼痛,但还是会疼。
我一边吃车厘子,一边问他:“有多疼?”
赵星沉默了几秒钟,用很虚弱的声音说:“比你用鞭子抽我更疼。”
我一边想我上次和赵星一起玩鞭子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一边安慰他:“忍一忍,据说过几个小时就不疼了。”
赵星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车厘子上,我拎着它的柄摇晃了几下,说:“你现在还不能吃它,得过两天。”
“你最好也别吃……”赵星叹了口气,“医生不是给你开了一个单子么?你要控制摄入含糖的水果。”
“吃完这一顿,也就不吃了,”突然被赵星提醒自己也是个病号,手里的水果都不香甜了,我换了个话题,直接问赵星,“黎院长进去了,是你的手笔么?”
赵星“嗯”了一声,说:“陆华干的。”
我吐出了车厘子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说:“你上回不是答应了我,说再等一等么?”
“本来想等等的,后来生了病,想通了很多事,就不想等了,刚好陆华那边也握住了证据。”
“好吧,早解决也早利落,你能掌控陆华么?”我可能是三观不正吧,赵星坑了陆华那么多次,我却担心陆华会想方设法地报复赵星。
“我有他的把柄,”赵星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个反派,“你也有。”
我什么时候有陆华的把柄了?
我的大脑里迅速地略过了现有的讯息,试探性地开口:“陆星当年潜伏进研究院,不是你教唆的?”
“不完全是,”赵星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的确教唆了,他也的确收了境外的钱,刚好,我手上有相关的证据。”
“……这种情况下,你可能会犯包庇罪。”
“我没有作虚假证明或者帮助隐匿、毁灭罪证和湮灭罪迹,最多算个知情不报。如果我真的犯了罪,你会做我的共犯么?”
赵星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我也觉得这真是一个无聊的问题,依照我以前的性格,肯定不会陪他继续聊下去。
但现在的我,已经是从良了的、脾气很好的人了,所以我对他说:“会的,我愿意做你的共犯。”
赵星就很高兴,但他不太敢大笑,可能是怕扯开伤口吧。
我们快活地聊了一会儿,他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但又有新的难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他说:“明朗,我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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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原本是想雇佣护工的,但赵星为了避嫌,不想叫年轻的男男女女,但一想到要中老年人照顾我们的身体,我和赵星这两个三十来岁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
赵星也没那么重,我也能抱起他。我又因为医生的话而盲目乐观,想着赵星手术后下午就能走动,我一个人照顾他也没什么大问题,干脆就没叫护工。
但我没想到赵星术后能疼成这样,可能他的体质特殊,止疼药不太管用,目前独自走路肯定是不行的,能不能下床站立,也是个问号。
赵星对自己有点盲目自信,但我摁住了他的肩膀,想了想,我说:“你是要小便么?”
赵星点了下头,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点苍白,他说:“实在不行你给我拿个尿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