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爱河
“我不吃。”
于知倦顿了顿,解释道,
“头已经不疼了,只是视觉还没恢复。”
“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毛病?”
林邪端起温水递给于知倦,“药不想吃就算了,喝点水?”
“老毛病了。”
于知倦摇了摇头,推了推林邪递到他面前的水。
莱斯莉和于知义生前都被人下过药,所以哪怕是在林邪家里,于知倦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入口的东西他都要再三小心。
“有时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林邪理解他的处处警惕,转而看向路遥,
“他的视觉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路远说好好休息的话睡一觉就能好。”
路遥话音未落,卧室的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于知倦听到响声后敏锐地蹙了蹙眉,漂亮的一双眼睛在此刻显得有些空洞,也难得地流露出了几分并非装出来的不安。
“是林西。”
林邪轻轻捏了捏于知倦搭在被子外的手指,向他传达了某种安心的信号,出乎意料的是于知倦这次并未躲开。
“偶像,你怎么搞成这样子的?不过醒来就好……你饿不饿?渴不渴?这床你睡得还舒服吗?”
林西咋咋呼呼地凑到了床前,伸出手在于知倦眼前晃了晃,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林西,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跟在林西后脚进屋的谭朝露低声呵止她,把小丫头从床边拽开,
“林邪啊,我想你的朋友许久没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应该饿了,我给他煲了锅鸡汤,要不趁热喝一点?”
“……”
林邪正要开口赶她出去,却被从于知倦肚子里发出的咕噜一声压住了话头。
只是于知倦脸色冷淡,似乎并不打算认领刚刚那一声咕噜。
谭朝露端来的那碗鸡汤里大约是放足了小米椒和干料,香气扑鼻,加上他这几天一直都没好好坐下来吃一顿热饭,肚子就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于先生,你要不要尝尝?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只管告诉我。”
谭朝露看林邪的脸色不错,不禁更加坚定了要讨好于知倦的决定。
“我不饿。”
于知倦顿了顿,想到他们一家人大半夜都因为自己而灯火骤明,便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这……”
谭朝露犹豫地看向林邪。
“你们先出去。”
林邪从谭朝露手里接过还冒着热气的汤盅,谭朝露很会看他眼色,当即左手拉住路遥右手推着林西退出了卧室。
“我不喝。”
于知倦逞强道,刚刚的温水他都忍住没喝,现在要是因为肚子饿而喝下这碗鸡汤的话肯定会被林邪笑话很久。
“我帮你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林邪拿汤匙盛起一小口,喂到于知倦唇边,
“不烫。”
“……”
于知倦的喉结动了一动,偷偷地屏住了呼吸。
“你说于先生会愿意喝我做的汤吗?”
等在屋外的谭朝露低声向路遥询问道,她把这碗汤看作得到林邪原谅的第一步。
“那恐怕要看少爷的本事了。”
路遥意味深长道。
“什么意思?”
林西天真地问出脑中的疑惑,谭朝露老催促她去睡觉,可是偶像于知义就躺在她哥的卧室里,她怎么可能安心睡着!
路遥和谭朝露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回答林西的问题,不出几分钟就见到林邪端着空碗推门而出。
“还合于先生的胃口吗?”
谭朝露欣喜不已地接过空碗,看向林邪时不禁一愣,
“林、林邪……你鼻子这是怎么了?鼻梁骨上怎么红了?”
林邪没有理会她,和喂野猫被挠了一爪是一个道理。
“需要我帮您准备消肿祛红的药膏吗?”
路遥憋着笑,
“不过于先生下手应该是留了力气,没破皮也没伤到骨头,一会儿就能恢复如初。”
“路远不是说他一点也看不见么?”
林邪淡淡质问。
“谁能想到于先生看不见但是打得准呢。”
“喔——!”
林西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满眼肯定道,
“看不见都还能打得准,不愧是我偶像。看来之前的武打戏肯定没请替身,我偶像值得。”
“别围在门口影响你偶像休息了。”
林邪示意林西和谭朝露母女俩各回各屋,又嘱咐路遥帮于知倦准备好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具。
“那您今晚就住客房吗?”
“家里那么多房间总有能睡的地方。”
林邪淡淡道。
于知倦喝完鸡汤后就又被他按回了被窝,不过这次不许他再陪在旁边,可那是他的房间诶。
林邪无奈地抿了抿唇,今晚只好暂且先换一个房间睡觉。
热乎乎的松茸鸡汤确实有安神的功效,于知倦很快便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只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时眼睛也并不见好。
那么大一碗鸡汤灌下去,正常人都该在睡前先上个厕所的。
只是于知倦在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配备洗手间,他扶着床沿勉强下床找到了拖鞋,正想沿着墙壁摸索前行时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闷闷一声磕到了床头柜的柜角。
“嘶……”
于知倦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他宁愿去找路遥或是谭朝露询问卫生间在哪里也不想惊动林邪。
然而这几天他可能是犯了太岁,最不想见到林邪的时候,林邪却总是出现得格外及时。
64 晨光
“怎么下床了?”
林邪扶住他的胳膊,于知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修长的手指尖沾着一层薄薄的凉意。
“没事,你怎么又进来了……唔,林邪……!”
于知倦感觉到林邪的手穿过他的膝窝将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因为看不见而失去平衡,他只得胡乱地揽住了林邪的脖颈。
“膝盖都磕红了。”
林邪将他放到一旁的沙发上,伸手掀开了他腿上宽松的睡裤,
“有什么事情叫我或者叫路遥都行,路遥今晚守夜,你随叫他可以随到。”
“我看你来的比他还快。”
于知倦叹了口气,失去视觉比他想象中要更加行动困难,而此刻外面还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他去处理。
“还好磕的不严重。你起床是要干什么?口渴了?”
林邪边说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杯中的凉白开一口未动。
“还是想上厕所?”
“……”
于知倦犹豫片刻后还是轻微点了点头。
视觉受阻后他的听觉变得尤为敏感,因此也将林邪发出的那声声音低到几乎不会被人发现的轻笑给听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