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怎么就有人能正经成这样呢？

　　仿佛没有七情六欲，却又要勾人陷进他的烟花风月。

　　项扬突然就很想吻他，于是大声道：“现在室外差不多是零下十度，接吻的话，会不会把嘴冻住啊？”

　　谷梁就大声回答他：“不知道，我们试试吧。”

　　说完就偏过头来吻他。

　　又下雪了。飞舞的雪花映衬在烟火忽明忽暗的灿烂里，漫天席地。

　　大年初一。

　　谷梁的爷爷奶奶过世早，谷梁爸爸是家中老大，自然担负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那个年代一个人担起一个家不容易。弟弟妹妹也都知道感恩，所以即便是如今都各自成家立业，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依然没有变淡。

　　每年的年初一，谷梁的两个姑姑和一个叔叔都会举家过来吃团圆饭。

　　谷梁给长辈问好时，项扬就也会跟着说“叔叔过年好、姑姑过年好！”

　　项扬是个自来熟，他很快就能跟亲戚家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饭菜都是提前从酒楼订好的，并不需要大伙儿出力。

　　吃饭前，谷梁去给大家拿饮料。

　　项扬喜欢喝果汁可乐美年达，谷梁便每一种都要给他拿。

　　谷梁喜欢看项扬喝东西，尤其用吸管的时候……嗯，反正他喜欢。

　　项扬的嘴巴很性感。项扬的哪里都很性感，谷梁喜欢他，哪里都喜欢。然后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真正的项扬。

　　谷梁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来了？”

　　项扬就把嘴巴瘪成了一条鲶鱼。

　　谷梁赶忙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项扬：“刚才，弟弟问我是谁，阿姨说……”

　　项扬话没说完，又要瘪瘪嘴。

　　谷梁不知道他妈会说什么，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是你的……你的……对象……”

　　项扬憋了又憋，终于是没憋住，大滴大滴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谷梁有些慌乱地牵起他的手，哄他别哭。

　　谷梁不擅长表达感情，更怕说错话要惹得项扬更伤心，只得一遍一遍地安慰他。

　　但他越是安慰，项扬就越是哭得停不下来。

　　谷梁跟他道歉：“项扬，对不起。”

　　谷梁觉得项扬之所以会哭，是因为自己考虑得太不周到。同性恋毕竟还是群体里的少数，同性恋可以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但是，不是所有的同性恋都愿意把自己的取向昭告天下。

　　更何况，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几天，他实在不应该得意忘形。项扬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谷梁尝试着把项扬拥进怀里。

　　抱得很紧却也还想再紧一些，但是他又担心这会让项扬觉得不舒服。

　　他总是不能掌握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的尺度。

　　谷梁把头轻轻地靠向项扬，有些无措地跟他道歉，“项扬，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

　　项扬就哭得很大声，他说，“谷梁，我好高兴啊！”

　　谷梁：“……我以为你在生气。”

　　项扬暂停了哭声，问他：“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因为别人知道了，你是我的男朋友。”

　　项扬意外，他捧起谷梁的脸，告诉他：“谷梁，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高兴啊！阿姨说我是你的对象欸！”

　　“我真的太高兴了！哈哈、呜呜呜……”项扬一边哭一边笑。

　　谷梁：“……”

　　谷梁帮项扬擦眼泪。

　　项扬哭得时候还是他的一贯作风，非常的豪迈。

　　哭完了，等到谷梁给他擦眼泪的时候，他就很快忘了自己的丢脸行为。

　　项扬一边抻着脖子等谷梁帮他擦鼻涕，一边郑重其事地告诉谷梁：“我不会跟你生气的。”

　　谷梁不明所以地看他，“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项扬的表情是理所当然，在他的心里，喜欢的就是喜欢的，只要谷梁不变，这一点就永远都不会改变。

　　思想简单还一根筋的男朋友有多好呢，除了你之外，他好像再想不到其他了。

　　谷梁给项扬擦眼泪擦得很仔细。

　　连嘴巴都要擦好几遍。

　　项扬等着他擦完好回去开饭。结果他拇指放在自己嘴巴上干擦不完。

　　项扬：“我嘴巴粘上鼻涕了？”

　　谷梁：“……没有。”

　　项扬：“啊，那粘点儿眼泪不怕的，很快就干了。”

　　谷梁：“也没有眼泪。”

　　项扬：“嗯？”

　　如果这样还发现不了男朋友在好色，那就太不称职了。

　　哭脸的鲶鱼嘴先生就又变成热情的金鱼嘴先生，跟他的男朋友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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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谷梁订的回程机票是在年初四, 因为初三是项扬的生日。原本的打算是他会在这一天表白。表白成功他就直接把项扬介绍给家里人。如果失败，他就连夜抓着人逃跑，回去重追。

　　现在计划改变了, 他每天的任务就剩陪着他妈和项扬走亲戚。

　　这俩人远了不敢说, 但是就在他们这个村子里, 那绝对的社交天花板了。

　　这会儿，项扬又完成了一整天的走亲访友任务，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谷梁妈妈端了一盘新烤的华夫饼过来给他，问他累不累。

　　“谢谢阿姨。”

　　“不累，我们是还有谁家要去吗？走吧走吧！”

　　谷梁妈妈被他逗笑了, “没有了，”然后又道：“我可以跟你聊聊天吗？”

　　项扬：“当然可以。”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 请谷梁的妈妈坐。

　　谷梁妈妈：“你想知道阿律小时候的事情吗？”

　　“想！”

　　谷梁妈妈很想用相对轻松一些的语气来讲述, 但是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只得叹一口气, 道：“你知道那种小孩儿吗，就是小小一个的时候就很懂事，一整天都是乖巧的, 不会闯祸, 话也很少，像个小老头一样, 一本正经的。”

　　项扬点头, 他当然知道, “就是那种懂事早又听话的别人家的孩子。”

　　谷梁的妈妈点点头，告诉他：“阿律就是这种孩子。”

　　谷梁的妈妈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开心, 一点都没有。

　　她甚至是有些伤心的。

　　项扬赶忙安慰她说：“谷梁他很优秀的，从小到大都优秀，以后也会一直优秀。”

　　谷梁的妈妈点点头：“对，他一直都很优秀，也不只是优秀。”

　　妈妈告诉项扬：“谷梁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发现是资优儿童。”

　　“他能理解各种深奥的定理，能解出绝对不属于他年龄段的题目，甚至……过目不忘。”

　　项扬总觉得，接下来的话，应该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果然。

　　就听谷梁的妈妈继续说道：“正因为这样，他爸爸一直加倍严格地要求他，生怕耽误了他的前程。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要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绝对不能犯错。大概就只有这么小，”谷梁的妈妈抬手比了个不足一米的高度，“你能想象吗，在他还只有这么小的时候。”

　　项扬点点头。他也被谷梁妈妈的情绪影响了，开始有一些难过。

　　“孩子越是优秀，我和他爸爸就越觉得他可以做得更好。你知道，望子成龙有时候并不是单纯的一句期盼，重压之下它也可能给一个孩子带来灾难。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恨我们，阿律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比谁都爱他。可偏偏我们又都缺乏养育孩子的经验。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也知道，在教育阿律的问题上，我们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