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的胜利
“是为了那个帖子吗?”薄耘问。
齐佳书没说话。
薄耘哑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错了。无论如何,那个帖子已经删了,就这样吧。过段时间,大家就不会议论了。”
帖子是薄耘前几天想法子删的,但很多同学都看到了。主贴被删,他们就去别处聊,这事儿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
薄耘见齐佳书还是不说话装忧郁,正要接着演,忽然手机振动了几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傅见微的消息,说收到他寄去的东西了,问他要不要视频。
起初,薄耘的寝室里集体“坦荡荡”,没挂遮光帘。某天,一室友跟他异地的女朋友视频,女朋友看一眼就关了,说他旁边有别人能看到她,她害羞。室友就买了个严严实实的帘子,每天躲里面跟女友卿卿我我。
大家都挺想保护点儿隐私,一开始不好意思主动提,这会儿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后面人就好办了。最终,四张床都挂上了帘子。
薄耘在宿舍也可以和傅见微视频了。大多数时候,他戴着耳机,不出声。
薄耘前不久换了最新代的手机,聊天APP也更新了,现在直接用手机视频很方便。他没心思整齐佳书了,只想赶紧去隔壁客房跟傅见微视频。
齐佳书看薄耘真要走,心一横,捅破窗户纸:“耘哥,帖子删了,那我们呢?”
薄耘:“……”
西八。他急着有事儿呢,齐佳书非得这时候切入正题,真是不合时宜!
为了早日摆脱齐傻叉,薄耘以大局为重,暂且搁置傅见微。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对上齐佳书的目光,许久,又叹了声气,闭了闭眼睛,说:“你醉了,先睡一觉吧,有话醒了再说。”
“我怕我醒来就不会说了。”齐佳书幽幽道。
薄耘欲拒还迎:“这样的话,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说的话。”
“但我想说。”
“……你醉了。”
“我没——”
“佳书。”薄耘打断他的话,眸色深沉地看着他,看得他心头的小鹿乱撞。
然后,薄耘说:“我不想毁了你,你承担不起后果。”
齐佳书的心跳更快了,他听出这话外之意,就是薄耘对自己动摇了、动心了。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依旧十分惊喜。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耘哥——”
薄耘再度制止他:“别说了!”
越是如此,齐佳书越被激得忍不住剖白:“我愿意为你去承担这个后果!”
薄耘神色复杂而煎熬地看他,说:“我爸不会同意的。”
齐佳书向他确认:“那你呢?你是……同意的吗?”
薄耘欲言又止,烦躁地抓抓头发,在不大的空间里走了两圈,不看齐佳书,只说:“你不懂,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齐佳书当然懂:薄耘想起了傅见微的前车之鉴,却不便明说。
但他不是那个废物。
齐佳书沉默一阵,问:“是见微吗?”
薄耘讶异地看向他,半晌,怅然地看向别处。
“原本我没多想,这会儿才发现奇怪,见微他怎么忽然出国了。”齐佳书喃喃道,“那你和他……”
“别乱想,”薄耘深深呼吸,“没那回事儿。你休息吧。”
说完就出去了。
……
自那晚之后,齐佳书可来劲儿了,比以前贴得更紧。
薄耘见鱼已上钩,就开始疏远他,一问起来就是:为你好/我爸不同意。
这比完全得不到要令齐佳书心痒难耐太多了。
把来自老爸的压力转移到齐佳书那边后,薄耘美滋滋地联系傅见微,可傅见微突然失联了。
薄耘算了傅见微那边是白天,他等了十个小时,没得到傅见微的回联,担心地联系他小舅。
小舅说:“啊?我不知道啊,我有点事儿,在L城。”
薄耘想了想,赶紧联系鲍桧。
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沟通后,鲍桧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忙去傅见微的学校,一路问到寝室,发现人已经烧得满脸红透,身上却冻得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发抖,浑身冷汗,压根顾不上给没电的手机充电。
鲍桧叫了救护车,把傅见微送到医院,前前后后,终于告一段落,他给薄耘回了个电话:“你赶紧先打一万给我,美元哈,我回头跟你算总账,多退少补。不是老子抠门,现在是真没钱了,我穷得想死。我跟你说,我爸阴我,我他妈怀疑他有私生子,来之前他跟我说得好好儿的,我一来,他居然——”
“行行行我等下就打给你!你先别管钱!”薄耘急道,“傅见微怎么样了?”
“这不废话吗,肯定没事儿啊,不然我跟你在这儿要钱?你当老子什么人?老子怀疑你对老子有偏见很久了,你还老是不承认……”鲍桧嘀嘀咕咕。
“你让他跟我讲电话。”薄耘说。
“讲个屁,还在睡觉。”鲍桧说。
“烧退了?”薄耘问。
“刚量,还有三十八度多,但比刚来那会儿好多了。”鲍桧说。
“你帮他请个好点儿的护工,费用我出,等下转给你。”鲍桧说。
鲍桧沉默了两秒,在要面子和人命关天中艰难地选择了良心,说:“实不相瞒,老子的英语水平不够搞这么复杂的事儿。”
“那你刚才怎么把人送医院的?”薄耘问。
“One people will die,come on please fast.”鲍桧说,“我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他们来了后我直接指着傅见微给他们看,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办了。后来他们叽里呱啦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让我划卡的手势我看得懂。”鲍桧说着说着说乐了,“只要钱给到位,什么事儿都能办,嘿这鬼地方。”
薄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问:“那你真的确定傅见微只是发烧吗?”
鲍桧愣了下:“什么意思?”
“你只看得懂划卡的动作,你怎么知道他们说傅见微只是发烧?”薄耘反复深呼吸。
“……卧槽!”鲍桧猛地道。
“卧槽!我现在真是想操!”薄耘急了,“你特么!你爸怎么敢把你扔过去的!你还没把自己搞没了也是厉害!操!”
鲍桧感觉这话中感情十分不友善,绝不肯吃亏,火速骂回去:“关你屁事,操|你x的,……*¥#!有本事你来啊!光会在那儿哔哔!操!老子至少还在这儿,你他妈在哪儿?!你会八国语言都没用!操!假惺惺,装好人,猫哭耗子,呵呵——喂?尼玛听着呢吗?喂!”
“嗯,在听。”薄耘的声音降了很多,听着很低沉,“对不起,刚刚我太着急,口不择言。你说得对,你至少在那儿。”
“操,突然玩儿什么煽情。”鲍桧骂不下去了,也放低音量音调,说,“你别急,我等下出去找个能说中文的,塞点钱,让他当下翻译。”
“麻烦你了,谢谢你。”薄耘说。
“关你屁事,老子又不是为了你。好了,先不说了,我找翻译去了。”鲍桧说完,立刻挂断。
薄耘愣了下:“喂——”
什么叫“老子又不是为了你”?
当然,确实不是为了他,是傅见微生病,但——他怎么就听着这话的意思不对呢?!
薄耘一边惊疑不定,一边给鲍桧转钱。
没多久,鲍桧打过来,说:“钱收到了,翻译也找到了,问了下,确实是发烧,你放心吧。”
薄耘问:“怎么突然发烧了?”
“你问我,我问谁?”鲍桧说,“懒得说了,我得睡会儿,我通宵跟人蹦迪喝酒,刚急了就还好,这会儿没事了,就困了。”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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