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开炮
你想听什么吧?
我一咬牙,里外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那什么……什么玩意惨您,您,您就给我来什么吧。
喝?想以毒攻毒?老头点点头:甭问,情伤啊。
我不说话,就听见咿呀一阵响,老头捏起了嗓子高亢又尖细地唱了起来,声音古朴圆润,象是能穿透整个隧道。地铁飞快地停靠再飞快地离开,迅猛的呼啸声,竟然都无法将这缕旷音驱开去或遮掩住。
听不懂。
只听懂了一句“落花惊散不成欢”。
哎,哥们借个火。
从地铁里出来,已经是深夜里了。走了半天都没找到铺子,想买只火机都买不着。烟摸出来了就不想再放回去,只叼在嘴里,到处乱看,好容易这才找着一个有火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身上的疼火烧火燎地反射出来。就是想抽烟。烟是好东西,花点钱买了揣兜里,到哪都不怕它跑喽,也不言语,点着了烧成灰都任劳任怨。你要跟它说点什么,它也不是不懂,会跳起舞来给你看,黄豆豆杨丽萍也扭不出它那水平,姿势绝难还不带重样的。最穷那会,买了烟丝自己卷,就是太花时间,卷得不如抽得快。卷了老半天还不够一会烧的。
谢谢。跟那哥们道了谢,就往前晃。回家吧。
也该……回家了。
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人。
呦,这不炮哥嘛!阿保看见我就挺高兴,过来一把抱住。
哎呦!
恩?阿保把我拉亮地里,一看,吓一跳:怎么拉这是?又跟谁掐上了?
阿保,我心说你怎么说又呢,好象我没事就喜欢跟人掐架是的,嘴上说:真巧啊。
刚借火那哥们过来了,原来他和边上那俩一起等的是阿保。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炮哥!阿保忍不住拉着我跟大家臭现,得意洋洋地:没他,我升不了职啊!来来,大伙多亲近亲近。炮哥,这是我一帮小弟兄。
噢。跟三人一一握手。众人齐笑:幸会幸会。
这么晚还出来玩啊?那什么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打了个招呼,我就想抬腿。
那那成啊!阿保一把拦住:我们哥几个要去唱K,有内线说了今生意空,打折,一起来吧,人多了才热闹啊。
阿保,我推脱着:我……你看我这样……
炮哥,阿保不由分说推着我就走:就是看你这样,才让你散散心,有哥几个陪你解解闷,也省得你回去了一个人呆着闹心不是?
被簇上的车,我和阿保一辆,剩下那三一辆。
我没辙了,问阿保:那什么,你手机借我使使行吗?
行啊,阿保递过来兴头头地问:跟谁请假呢?你那小情?还是那洋妞?
嘿。接过来,自嘲地一笑,摇摇头,拨号码。
老实说,你这架是为谁打的吧?大概阿保一直认为我是根双插蜡烛吧,处于中西对抗的矛盾焦点中。
他这么一提,我还真想起我那大胡子树皮脸的情来了……张头……眼神一呆,可转念一想,我哪还再有脸回去见他啊。
秘书台通了,跟小姐报了机号和密码。过了会。
小姐报话了:您有两条短信,昨天晚上22点零7分,一位姓高的先生发来,内容是苏珊给我发了电邮,她说中国人真奇怪,心是用来打的用来吃的,她让我转告你,心应该是用来爱的……
苏三。我忍不住低喊了一声,闭上眼。
我觉得对不住她。
……另外一条短信,今天凌晨,依然是由高先生发来,内容是你手机不通,没什么事吧?我已经订了下午的航班,大约晚上到,别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见面请你吃饭。信息播报完毕。
谢谢。
把手机还给阿保,我觉得饿了。
炮哥,和洋妞掰了?没看见她再来找你哦。
不想说话,我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过了会,说:阿保。
恩?
我不干了。
什么?
我辞职不干了。
啊?阿保从前面扭过头来大惊:真的假的啊?
真的。你礼拜一帮我跟黄姐说一声。钥匙我已经还给总了。公司也没什么我的东西,打个招呼就完了吧。
炮哥……你怎么拉?出什么事拉?
我把脸扭向窗外:……没事,累了,想歇一段……
可你在医院的时候不天天吵吵说歇着累吗?这才出来几天啊?阿保狐疑地看着我,过了会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难道……事业部那帮小子传的话是真的?你……你撬了高总的墙角?
放屁!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扭过来一把捏住他搭在前座上的手腕:是谁嚼得这舌根,是哪个王八蛋?
哎呦,炮哥,饶命啊!阿保苦着脸叫: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苏三是高总的老相好……
我一愣,松开手。
阿保揉着手腕嘟囔着:前他们才告我,本来我还不信,可你刚一说这话,现又这样,你看看,还不明显就是嘛?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松了口气,躺回座位上,心里砰砰地跳,想着,幸好。
唉,所以说,什么妞都能泡,这总的妞能泡吗?啊?什么人都好得罪,这老板能得罪吗?现在你倒好,这小妞听说是也有段没来找你了,这饭碗也保不住了……阿保先是瞪着眼,后来又忍不住贼贼地笑起来:不过呢,话说回来,要换我,我多半也会上拉,这他妈多有成就感啊!
我张了张嘴,想分辩,结果又算了。随便他们怎么想吧,起码这个谣传嚼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阿保拍着座椅一路扭着身子跟我说话,也不怕扭成腰肌老损,还跟旁边的司机哥们打哈哈:您听见了没?狠吧?我们这哥们敢跟我们老总较劲,跟我们老总抢妞!炮哥,我可真服了你拉!有什么好招,也给哥们传授传授!
我一看,这还就没个完了。
你甭那胡沁了啊,我辞职跟这事没关系,再说了,我跟人苏三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本来就没什么来往,而且,人早回去了。
啊?这下阿保挠头了。过了会说:你看看你这事闹的,人也没了,工作也没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哈哈哈哈,我笑:这有什么啊,这有什么啊……这有什么啊。
炮哥,你……你别强颜欢笑了,失恋嘛,你就应该有个失恋的样子。我早看出来了,你对人苏三是来了真的了。唉,今这架是不是也是心情不好才跟人掐的吧?你还掩饰什么呀,我都明戏了。你这从头到脚就写了这两字。不过,男人嘛,英雄难过美人关,正常。
嘿,我都给他气乐了:这么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哈?
阿保把我这反问听成无可奈何的承认了,严肃地点点头:那当然拉。然后仰着脑袋把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到地方下了车,我一震:欢场。
好久没来了。有段老跟陈向阳来,他是只点茶,我不开车的时候他也给我点点小酒。这的酒有烈的有甜的,名堂繁多,颜色五花八门。有纯喝的,有调着好看的。再往前,第一次,是我们三人一起唱K的地方。就在楼上,房间号我都能记得。
一进包厢,我就一头栽进沙发里,也不管其他人,横在那脸朝里。
阿保对众人小声笑:失恋了。心情不好才跟人掐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