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最后小航还是跟母亲走了,江沅和冷峯带着别冬走出公安局,来的时候人人都心情明媚,这会三个人站在停车场的大太阳底下,各自心情复杂。
冷峯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江沅拉着别冬:“你别吓你哥啊。”
别冬这才说:“那人是我继父,后来他判了死刑,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江沅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他是个坏人,是吧?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逼得你不得不这样?”
别冬像在想什么,魂魄都神游到了很远的地方,没回话,冷峯扯了一把江沅,那眼神在说你他妈疯了,还给他找借口开脱?
别冬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他该死。”
又是这三个字,冷峯现在听到这三个字从别冬口里说出来就浑身过敏,冷淡了一天的眼神瞬间凶了起来,用力锤了下车门,说:“谁都该死,你是审判官吗?如果杀人能解决问题的话,你现在能落到这步田地?”
别冬抬头看着冷峯,两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冷,一个比一个狠,在一旁的江沅似乎听到了空气中利刃相接的搏击声,他把两人扯开,浑身冒汗:“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阿峯,我们也不了解小冬到底什么情况,他不想说就算了,别逼他,走吧走吧,这地方真晦气,妈的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上了车,江沅竟然还记着要去买衣服,别冬直说不用了,他只想快点回去,快点离所有人都远一点,他想去最远最高的山上,被风和雪包裹着。
然而江沅指挥冷峯把车开到了县城唯一的商场,拽着别冬进去,冷峯没去,就在车里等着。
县城的商场当然没什么江沅看得上的品牌,但这已经是当地最好最潮的地方了,江沅按自己的眼光给别冬选了几身最简约最素的衣服,T恤,裤子,薄外套,厚外套,都无外乎黑白灰,适应梨津的天气,夏秋冬的衣服都配齐了,让别冬当场换了穿上。
别冬觉得自己像木偶,被江沅牵着,江沅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脑子里还是坚冰一样的情绪,冻得他行动迟缓,无法思考。
穿上新买的白T牛仔裤,还有板鞋,江沅看着镜子里的人说:“真不得了,稍微打扮下,咱们小冬就跟模特似的。”
别冬怔怔地,他不觉得镜子里那个人好看,只觉得陌生。
出来还是大太阳,冷峯的车停在商场对面的露天停车场,他带着太阳镜坐在车里,想着一会回去要跟江沅好好聊聊。
跟着看到迎着光走来的两个人,别冬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换了,冷峯不由自主地盯着他,那皮肤白得跟雪一样,高原的阳光也晒不化,瞳仁跟头发也是浅的,闪着琥珀一样的光,这一刻冷峯也不得不承认,别冬是好看的,冷峯那双毒辣的,雕塑家的眼睛,从见到别冬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少年的皮囊骨骼里蕴藏着什么样的魔力。
江沅着了他的道,冷峯一点不奇怪,但他讨厌这样的人,来路不明,艳丽似妖,只会给所有人带来危险。
作者有话说:
小冬以前的经历后面会写,他不是坏人~
以及文中涉及的刑法相关并不严谨,不必参考现实准则较真,只是剧情需要而已。
第7章 什么缘?假的吧!
警局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闭口不提,江沅的情绪最先缓了过来,只自言自语地骂了句:“吗的以后再也不随便当好人了。”那锦旗他都故意留在了公安局,没带出来。
冷峯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江沅让冷峯绕点路,从海边走,顺道散散心,冷峯嘲他:“还有这心思呢。”
“怎么不能有?来的时候咱们心情多好啊,看这事儿给闹的,小冬以前的事早都过去了,咱们都别放心上,至于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妻,跟咱们更没关系,干嘛要被他们影响啊,对不对?走走走,去海边转转。”
冷峯于是拐了个弯,朝另个方向驶去。
别冬在车后座,一直没说话,沉默地看着窗外,看到车拐了好几个弯,然后看到了一大片开阔的,蓝色的,泛着磷光的湖泊。
他骤然记起,每天在客栈楼顶天台,远远能看到一角的湖面应该就是它,现在江沅告诉他,这是梨漾海。
高原上的湖泊都叫海子,别冬第一次听说,他老家的高山上也有湖,父母的墓就在湖边的树林里,但那里的湖跟现在眼前的湖是不一样的,梨漾海生机勃勃,白色的海鸥漫天飞翔,很低的云朵在湖中投下一片一片的影子,边上晒太阳散步发呆的人们不计其数。
冷峯的车沿着梨漾海前行,江沅像个导游一样给别冬做介绍,像是用力地给他缓和心情。
别冬知道,于是他挤出一个笑,对江沅说:“这里真美。”
江沅扭头看着他,轻声说:“都过去了。”
顿了顿,别冬也轻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但此刻他只想让江沅放心,车一直开,别冬把额头抵在温热的车窗玻璃上,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今天别冬没去帮厨,司放干脆给自己也放了个假,没开门营业,三人回来后直接去司放那儿吃饭,从后院后门进来,厅里黑漆麻乌的,司放没开窗没开灯,一个人闷头窝在沙发里喝白兰地。
已经过了饭点,几个人都有些饿了,司放明显有了醉意,懒得起身,朝后指了指厨房说:“菜都是现成的,自己动手。”
于是别冬主动说:“我去做,很快就好。”
厨房那边传来麻利的切菜声,热油下锅的煎炒声,江沅把前厅的窗户打开透气,司放被光照得眯了眯眼,问他们去公安局情况如何,笑嚷着说要看锦旗,把锦旗挂在饭馆,当招牌。
江沅哭笑不得,简略讲了事情的经过,没提别冬,司放于是也跟着一起骂了骂那对夫妻。
冷峯一直没说话,司放踢了他一脚:“你这什么表情?”
冷峯看了眼厨房,那里正炒着菜,他压低了嗓子对江沅说:“那个人,你还是送走吧,真的,别等后面出什么乱子,这样的人要出了乱子,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收拾得了的。”
“什么情况?”司放皱眉问。
江沅一脸不愿意,和事佬一样地简单说别冬以前犯过事儿,被判过刑。
冷峯蹦出几个字:“蓄意杀人,未遂。”
司放吓一跳,下意识看了看后厨:“杀谁?”
“他继父。”江沅瞪了冷峯一眼,解释说:“原因不知道,小冬不肯说,但那继父后面被判了死刑,已经执行过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艹……”司放眼神有些发滞,呆呆地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吧,小冬这孩子,不像是坏人,就算以前做事太冲动,才19岁,也可以慢慢教,别动不动就撵人走,谁年轻时没混不吝过呢?是不是?”
“就是嘛!”江沅碰了碰冷峯,那意思很明显,在场的所有人,谁没点儿黑历史?四哥的手指头怎么没的?你跟我怎么来的梨津,心里都没点批数吗?
冷峯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喝了口,冷冷地没有回话。
别冬很快做好了四菜一汤,江沅帮他一起端到了前厅,不知道谁的肚子适时咕哝了一声,江沅笑说:“还真香,闻着味儿就跟四哥做的不一样。”
司放顺口说:“看着是还行,以后四哥做菜做不动了就小冬做,给加工资。”
别冬说:“我做,不用加钱。”
司放光喝酒,吃了一点菜,剩下的一大锅饭和几个菜都被三人扫得精光,江沅只呼“好吃好吃”,又偷摸用腿撞冷峯,眼神说“这么能干的小伙子你让我撵他走?你特么才是疯了”。
冷峯通通不为所动。
刚吃完,别冬正收拾,后院又传来动静,人还没进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咋咋呼呼地嚷着:“四哥!老公!我回来啦!”
别冬一愣,就见到一个穿着大摆长裙,长波浪卷的姑娘熟门熟路地从后门飞快窜进前厅,小鸟一样地朝司放扑过去,司放赶紧伸手拦住她,喊道:“一个妇道人家规矩点!乱喊什么老公,名声都喊出去了谁还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