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江念尧骑虎难下,“林老师在!哥,你想要我的命!”
江屿不想要江念尧的命,但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千载难逢,江屿认为自己没有私心,他语重心长地说:“尧尧,长点儿心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再这么糊烂下去,我只能把你输送前往各种补习班了。”
林瑟舟在教学方面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江念尧作为班级里的中差生,不论是不是心虚作怪,他对林瑟舟始终亲近不起来。
江屿一走,江念尧就借尿遁躲进了厕所。
四下无人,蒋松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了,“舅舅,咱俩还回家吗?”
林瑟舟相当平静:“暂时不回了。”
蒋松放下书,朝厕所方向看了眼,压着声音问:“为什么?那咱俩住哪儿?”
“你还怕没地方住?”林瑟舟顺手拿起江念尧留在桌上的作业,一目十行,“你妈在你回国前早给你准备好了房子,是你非要跟我住一起的。”
“舅舅,咱俩亲戚,亲得十分纯正,还有没有点儿爱心了。”蒋松不以为然,“再说,那房子八百年没人住,指不定积了多厚的灰,我才不去当吸尘器。”
“随你的便,”林瑟舟拿笔在江念尧的作业上一路打叉,“你要是喜欢,还可以留在这儿,自己出生活费。”
“我没钱,”蒋松耍无赖,心里又好奇,于是直接问了:“你跟夏禾秋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去了?你俩打架了?”
提到夏禾秋,林瑟舟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他对蒋松的评价——
纯洁无瑕小羊羔?
“没有,”林瑟舟暂时不往深了想,他说:“他走了,家里许多东西需要归置,要扔的东西多,新买的东西也多。等我过几天找个家政,收拾好了再说吧。”
这是彻底拜了个拜了。
林瑟舟明显不想多说,蒋松也不多问了,反正他舅舅现在看上去心态还算健康,其他的跟自己就没多大关系了。
蒋松小肩膀一耸,哦了声,又问:“那你准备这段时间住哪儿啊?”
林瑟舟:“大马路上三步一个酒店,不会流离失所,你别瞎操心了。”
蒋松砸吧嘴,感叹他舅舅失个恋就混成这个模样,有点儿惨了,想安慰两句,江念尧从厕所出来了。
江念尧一眼就看见林瑟舟手里的东西,他脸色一白,开始胡说八道,“卧槽!窜稀了!”
又钻进厕所了。
蒋松:“……”
林瑟舟轻轻一笑,他把作业本平平整整地放回原处,似乎意料之中。
江念尧屁股在马桶盖章,坐立难安,他得想个办法把蒋松和林瑟舟送走,不然自己一天也过不下去。
刚才那边的对话,江念尧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了一半还不全,他一肚子怪主意,拿出手机摁了江屿的号,添油加醋。
江屿那边在备菜,手机揣兜里,手脏,没办法拿。第二次叫起来,江屿擦干净一只手,拿起来看,看见江念尧来电,只能接通,他歪着头一边脸夹着手机,手上继续干活。
“说事儿,怎么了?”
江念尧跟做贼似的,说话声音非常轻,“哥,蒋松说他这两天不回家了,就住咱们这儿,白吃白喝!”
“嗯?”江屿顿了顿,说:“他们还在?林老师呢?”
“在呢,”江念尧想撒娇时语气十分幼稚,“都不回去了!林老师说他要睡你那屋,哥,你行行好,关心关心我的心理健康吧,我压力山大啊。”
“心理健康?对不住,专业不对口,”江屿太知道江念尧脑子里藏的小九九,“行了,别告状了,跟蒋松好好说话,人家是来帮助你学习的,不是来跟你抢位置的,吃什么酸醋。”
江念尧:“你看我学习成绩上去了吗?”
江屿刀法奇快地切了一根胡萝卜,“那是你不思进取。”
“我倒是想进取,你也得给我创造一个轻松的环境啊!”江念尧丧着脸,“我对着林老师的脸,脑子一片空白,这是适得其反!”
“哟,还会用成语了?”江屿哭笑不得,“不至于吧,林老师的脸挺好的。”
江念尧还是不明白江屿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心智,兄弟俩不在一条战线上,他就只能继续在电话那头唉声抗议。
江屿挺烦了,把耳朵挪开一些,手机差点掉水里。
“好了,别嚷了,你在哪儿打电话呢?”
江念尧说厕所。
江屿洗干净双手,把手机摁成免提,他瞧了眼刚刚送进厨房的新鲜海鱼,说:“再坚持会儿,哥给你送饭。”
“啊?”
江念尧受宠若惊,以往这个时间,他要么在酒香捡点边角料填肚子,要么叫外卖,江屿没时间顾得上他。
这回倒是稀了奇了。
江念尧问:“那我能点菜吗?”
“不能,”江屿说:“把你们林老师看住了,他要是走了,你只能吃西北风。”
江念尧十分委屈。
酒香中午的客人基本不用江屿接待,除非提前打好招呼的,所以这个时间点他不忙。刚刚江念尧的电话打通了江屿的任督二脉——林瑟舟没吃早饭,现在肯定饿,但又胃不好,吃不了太重口的大鱼大肉。
江屿一共开了两个小灶,一个小火煮小米粥,一个大火蒸鱼。那条鱼闭眼前还活蹦乱跳,江屿处理的非常仔细,除了少许盐和去腥味的材料外,其余什么都没往里放。
江屿一直守在灶台边,等时间到了,蒸鱼的火候也从大转小,他定了一个时间,然后出了厨房。
散烟瘾的时间到了。
酒香招了一个小姑娘,叫秀秀,刚成年,长得很可爱,说是来体验生活,江屿也没多问,开的工资不高,人家也乐意待,店里全是青春洋溢的气息,客人看着也高兴。
江屿闻着烟,站在院子里赏玫瑰花,秀秀蹦蹦跳跳地进来,喊了声老板好。
“你好,”江屿回头,随口问了一句:“干嘛去了?”
一般上班溜号,老板这么问,是个人都会被吓哭,但秀秀艺高人胆大,活活泼泼地亮着手里的小玩意儿,说:“买小东西去啦。”
秀秀手里是一根玫红色的头绳,皮筋外一圈像是手工编的,看着非常精致,最下面还有挂坠,一个小铃铛和一个迷你招财猫。
不像是从饰品店批发出来的样式。
不对,江屿仔细想了想,这附近根本没饰品店。
江屿问:“在哪儿买的?挺好看的啊。”
“出门左拐走到底,一个漂亮小姐姐摆的摊位,好几个人围着呢,纯手工制作,”秀秀爱惜的摸了摸那小铃铛,发出一声翠响,“可不便宜。”
“多少?”
“一百!”
“我去,”丁丁冒了个头,说:“这么贵,抢钱啊?”
秀秀哼了声,说:“你不懂,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你才是什么都不懂,”丁丁背着手头头是道,“喜欢归喜欢,这玩意儿得男朋友送,那才叫惊喜,你有男朋友吗?”
秀秀摇头,“没有。”
丁丁:“没有就去找啊!”
秀秀盯着丁丁死看。
丁丁抱胸,“看我干什么,我喜欢成熟稳重大giegie。”
大哥哥难找,小贱人一堆。
秀秀:“呸!”
江屿推开他俩,“有事干没事干?我给你们发工资是让你们聊这些用的?”
秀秀收起自己的宝贝立刻收了声。丁丁倒是无所谓,他看江屿往门外走,就问:“屿哥,去哪儿?”
江屿双手插兜,也不知是真是假,说了句:“去长见识。”
因为城市风貌治理,很少有人会在青天白日下摆地摊了,不过深巷弄堂,城管一般管不着。
江屿顺着秀秀指的方向找到了摊位,生意挺好,都是女孩子,江屿突然不好意思上去了。他踟蹰片刻,又想着灶台上的鱼,长出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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